第二天一早,苏乙和苏未踏上回家的征程。
苏乙的老家叫阳关,大西北的一座小城,这里因飞天石窟而闻名天下。
老舅王文权开着他的破捷达来接兄妹俩,见了俩外甥很高兴,一阵嘘寒问暖,一会儿说俩人瘦了,一会儿说俩人黑了。
破捷达突突着往家开,路上苏乙也了解了点情况。
父亲的病需要做三个手术,什么主动脉瓣置换、升主动脉置换,最后还要上支架。
三十万说的是保守费用,医生说了,做手术的话还有希望像正常人一样继续活下去,但是不做手术,最多就是这几个月。
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
“好在你把钱给凑上了。”老舅感慨道,“不然以你爸那倔脾气,打死也不肯治的。”
兄妹俩心情都有些沉重。
见了父亲,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苏乙总觉得父亲苍老了许多。
老头儿都迎到院子外面了,却故意背着手板着脸呵斥:“工作学习这么忙,都回来干啥?路费得多少啊?糟蹋那钱干啥……”
“爸!”苏未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就扑到了老头儿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头儿顿时破功,表情讪讪拍着苏未后背:“这孩子,哭啥?这么大人了,好了好了不哭啦……”
苏乙笑着摇摇头,转头招呼老舅:“屋里坐老舅?”
“不坐了,大下午的我再拉几趟活儿去。”老舅道,“下午我跟你妗子过来吃饭,咱爷俩好好喝两杯。”
“成。”苏乙笑呵呵点头,“那老舅你开车慢点儿。”
进了屋,老妈高兴得不得了,又端茶又洗水果的,嚷嚷着宝贝儿子和闺女又瘦又黑,一通埋怨。
那架势,好像苏乙兄妹俩去阿富汗打游击刚回来似的,吃不饱也睡不好……
一家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老爸的病上,苏乙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表示无论如何也得治。
“唉,怕什么来什么,到头儿还是拖累你们了。”父亲突然叹了口气,抹起了眼泪。
苏未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苏乙心里也有些难受,却还是笑着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要这么说,你把我跟未未拉扯这么大,我俩拖油瓶拖累了你跟妈几十年,你们有说什么吗?”
“那不一样,不一样!”老爷子直摇头。
“老子养儿子,儿子孝敬老子,天经地义,一模一样的事情。”苏乙道,“再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了爸,咱们齐心协力,把这坎儿迈过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宝说得对!”老妈抹着眼泪,“他爸,你也想开点儿,咱一家人缺了谁都不是个家!”
“就是!”苏未抽泣着道。
在苏乙的宽声劝慰下,一家人统一了思想,老爸也重燃斗志,决定再努力活它个三十年。
晚上,老舅和妗子联袂而来,老爸煮了一锅羊肉,老妈做了几个菜,一家人美美吃了一顿。
看着苏乙跟老舅推杯问盏,却始终温润微笑,苏建军红着眼眶对妻子道:“咱儿长大啦……”
老舅正喝着,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皱眉道:“疯了?怎么疯了……我喝酒了,开不了车,这样,我找个人立马去你家接人,你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