渑池之战,如火如荼的拉开了序幕。
不管是刘阚也好,项羽也罢,都很清楚这一场看上去规模并不大,但实际意义却极为重要的战役,关系到双方在未来的成败。
刘阚,要借由此机会,向天下人宣扬自己的勇武,并且要牢牢的把楚军牵制在河洛地区,以便给山东诸侯留出来足够的空间来作乱。他打的越凶狠,山东诸侯的分崩离析就会越快。
而项羽呢,也希望在渑池战胜刘阚。
他曾在巨鹿大败王离,可内心里,始终把刘阚当成心腹之患。
他必须要打败刘阚,才能一扫当初楼仓失利给他带来的阴影。也只有打败了刘阚,才算是真正的无敌天下。打败刘阚,不需要太多,只要攻克渑池,把刘阚打回函谷关,就足以让山东诸侯产生恐惧,老老实实的听从他的命令。至于关中……项羽暂时还没有考虑这件事情。
项羽也清楚,关中不易攻破。
此时的关中是在刘阚的手中,而不是在嬴胡亥的掌控之下。
凭借关中的实力,想要一举攻克无疑是痴人说梦。最好的结局就是以函谷关为界,分而治之,形成东西对峙的局面。待山东局势稳定之后,再腾出手来,对付关中才是上上之策。
这是范增为项羽谋划出的一盘棋。
从某些方面而言,与张良的那一盘棋,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以河洛为中心,而谋划整个天下。
所以,这一战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将要影响全天下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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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影响天下!
当渑池之战进行到第三天,刘阚和项羽也使出浑身解数,准备决一胜负的时候,距离渑池遥远的龙川县城中,刘阚昔日的老上官,现任南海郡尉的任嚣,正端坐于府衙的大堂之上。
自秦王政三十三年,任嚣平定岭南之后,始皇帝下令设立南海、桂林和象三郡,以南海郡总领三郡之地,不设郡守,只设郡尉,由任嚣担之。之所以这么设立,始皇帝自然是有他的考量。
岭南属南方荒蛮之地,多以山越和番苗为主。
山越也好,番苗也罢,大都居住于崇山峻岭之中,虽在表面上已经臣服了大秦帝国,可是番苗山越之乱,却从未平息过。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即便是始皇帝下令三十万随军民夫落户于岭南,以填充三郡人口。可三十万人,对于诺大的岭南而言,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和北疆的状况很相似,始皇帝也曾向河南地迁涉几十万人口。
可实际上呢?
当刘阚抵达北疆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荒凉……
岭南的情况更甚之。二三十万人口丢进去,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分散开来的话,不用太久,就会被山越番苗杀得干干净净。所以任嚣入主岭南之后,虽手握雄兵,更有几十万人口,却不敢大规模的修筑城镇。以万户为一个基数,开始设立县城。整个南海郡也只设立了博罗、龙川、番禺和揭阳四座县城,几乎将入岭南的二三十万民夫,全部置于南海郡治下。
而桂林只设立中留(今广西武宣附近)一县,象郡同样,也只有临尘(今广西崇左)一县。
算起来的话,三郡置六县三关,其人口分布状况,也可见一斑。
似桂林郡和象郡两地,基本上就是象征意义的驻守个千余人,以昭示其领土归属。大部分力量,则集中于南海郡之下,历经八年,已初具成效。至少任嚣已在岭南,站稳了脚跟。
按照当年蒙毅向始皇帝的建议,任嚣当驻守岭南十载。
待大局平稳之后,将陆续增派人手,并迁涉中原百姓入岭南定居,才算是彻底将岭南三郡掌控。当然了,到那时候任嚣就要被抽调回咸阳,另派遣他人前去治理。而之所以这样建议,完全是出于对岭南特有的环境而谋划。毕竟,岭南瘴毒密布,野兽丛生,与北疆大不相同。
始皇帝可以立刻向河南地迁徙百姓,却不代表能立刻向岭南迁徙百姓。
这其中不仅仅有岭南独特的地理环境因素,还牵扯到大秦帝国在当时的国力和人口等因素。
整个大秦帝国治下,不过一千八百万人口,实在无法再向岭南迁涉。
从任嚣领军征伐岭南,至今已经过去了十一载光阴。当年他杀进岭南的时候,不过四旬左右,然则现在,两鬓也生出白发。精神倒是很不错,不过比起当年来,身子骨却差了很多。
有大山相隔,岭南就如同一个封闭的王国一样。
任嚣手捧一份卷宗,面色有些阴郁,手指不停的敲击书案,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而犹豫不决。
大堂外,脚步声传来。
一个四旬上下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大人,您找我?”
这男子,正是当年随同任嚣一起入岭南的副将赵佗。
不过当年他入岭南时,正值青壮,十一载光阴,也让他步入了中年。少了几分当年的壮怀激烈,多了一些稳重和成熟。赵佗如今身为龙川县令,等同于任嚣的左膀右臂,颇有权势。
而且,他生性粗豪,善于和山越番苗交道。
任嚣在岭南实行‘和辑百越’百越的政策后,也多以赵佗出面和当地土著交涉。推行秦越通婚,尊重当地习俗。在这方面,赵佗做的非常好。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佗在改变当地土著的同时,自己也发生了不少变化。比如那发式,就是随当地土著披散,舍弃了椎髻的发式。
身披一件宽大布袍,腰间系着大带,上面挂着各种饰物,颈肩还有一串兽牙项链。
这都是岭南土著首领赠送给他的礼物,赵佗干脆随身佩戴,也算是对当地土著的一种尊重。
走进大堂之后,赵佗席地而坐,如同那些土著人一样,伸着腿,敞着怀。
任嚣见赵佗的模样,眉头微微一蹙,但旋即释然,苦笑摇头骂道:“佗,你好歹如今也是朝廷官员,却整日里这般打扮,却是成何体统?怎么样,我交代你的事情,可曾办理妥当了?”
虽然远离中原十一载,任嚣依旧是秦人打扮。
黑袍椎髻,腰系青绶,气度沉稳。
赵佗坐直了身子,“今日是山越头人的闺女出嫁,末将也不得不前去观礼。大人之前所说的事情,末将私下里和几位头人也商议过了。头人们的意思是,愿意听从大人的调遣。不过事成之后,他们希望大人能为他们请个爵位……末将觉得,此事倒也不难,就待大人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