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在距灵泉10米的位置上下徘徊了几次，他发现了一些规律。当自己在10米以外时，金雕不发起攻击，一旦进入10米范围内，那三只猛禽便会轮番啄击他的身体，让他痛不欲堪。但他们不会用爪子将他扯下天梯，就好像有意在测试他忍受疼痛的能力。

江小鱼的体力所剩无几，他把剩下的巧克力撕开全部吃了下去。嚼着甜甜的巧克力他想起了奥利娅。

“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再去和奥利娅要几块吃，嘿嘿嘿。”

此刻的江小鱼忘记了疼痛，暂时陶醉于巧克力的甜美感觉中。他要再休息一会，多积攒一些体力。洛依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能再向之前那样徘徊不前，他需要一鼓作气，一次冲上那个山洞。

“拼了！拼了！”

江小鱼大叫两声给自己鼓气。他的小手就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石槽，双腿有力支撑起身体，手脚配合一步步稳健地攀爬。

金雕再次袭来，带钩的喙把江小鱼的半个耳朵扯了下来，疼得他挤眉弄眼，浑身直打冷战。他停了停，稍微稳住身体后，再次向上爬。另一只金雕过来啄击他的手背，“滋……”手背上的肉又被撕扯下一大块。

他的手臂、肩膀、头部不断有肌肉被撕裂，又被扯下。而他能做的就是忍着疼痛，继续向上爬。

慢慢地，江小鱼感到乏力。他的鲜血流失过多，导致神经传递变得缓慢，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坚持！坚持！就快到了！”

江小鱼心中不断鼓励着自己，他咬紧牙关，艰难地伸出自己的手臂，抓住上面一个个石槽。

突然，他感觉视线模糊，并一点一点暗淡下来，那是因为他的意识逐渐开始从大脑中分离。他距离山洞只有不到一米了，再攀爬两三下就能上去。但现在江小鱼情况十分不妙，别说向上爬，就连稳住自己都很困难。

他用力甩了甩自己的头，稍有缓解，只是却没有力气再向上攀爬一步。三只金雕不再攻击江小鱼，他们降落在山峰顶端注视着他。其中一只嘴巴动了动，用一种神奇的语言说道：

“丢下那普通人和那只狗，你才有力气上来，否则你会和他们一起死去。”

江小鱼有些诧异。“这些金雕怎么会说灵语？他们难道是灵力者？可是在冈仁波齐上明明不能使用灵力。”

他没有理会金雕的话，因为要他抛弃同伴比杀了他还要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江小鱼一直在尝试向上攀登，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又成功爬上一阶。离洞口只有最后一阶石槽了。他的面孔因为用力在抽搐中开始扭曲，他的牙齿已经被咬碎，他的伤口还在不断淌血。

“这小子还真是倔，好心提醒他还不听，那就让他和废柴同伴一起去死了吧。”

“可惜可惜啊。”

另外两只金雕也用灵语说道。

在三只金雕闲谈时，江小鱼的一只手已经搭上了洞口的石块，成功就差最后一步。可这最后一步却是最为艰难地一步，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凭借着超人般的毅力他牢牢抓紧了那石块，任狂风舞动也不能将他吹离半分，但他却无法爬上这最后一步。

“丢下那普通人和那只狗。”

先前说话的金雕再次开口。而江小鱼的回复只是一个笑容，那笑容是如此倔强，包含了他所有的心性。

他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变得暗淡，最后漆黑一片。

他感觉自己正在坠入无尽的深渊，手中却仍然握着洞口的石块。他知道自己的意识正在消散，他不能放手，要将那石块牢牢抓住。在黑暗中，他看到自己手中的石块和他一起越陷越深，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他想起来格桑的那首藏族民歌：

我往山上一步一步地走，

雪从天上一点一点地下；

在和雪约定的地方，

我想起我的母亲；

我们都是同一个母亲，

但我们的命运却不一样；

命运好的做了喇嘛，

我的命运不好，

去了远方……。

“我的母亲在哪里，我真的有母亲吗？不，我只有伯伯、伯母、哥哥、妹妹。你确定你拥有他们？你的伯伯、伯母、哥哥、妹妹又在哪里？他们是否还活着？或者你已经失去了他们。”

“不！我的妹妹就在我背后。她正等着我救她。你的妹妹真的可以等到那时吗？你没有实力，没有实力，没有实力。我不想说，我不想说，也许，是因为我，因为我，才让所有人不得已离开。”

“远方，又在哪里……也许我最适合去远方。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远方，生离死别就是你的远方。对，就是我的远方。亲人的离别，即使近在咫尺也算是远方”

“依依，对不起了，我没能救下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小鱼已经昏迷在山崖上，他背着洛依依，拉着格桑与多吉，就那么挂在崖壁上，显得那么孤独，孤独，孤独……。

……

不知过了多久，江小鱼在一堆篝火旁醒来。

“这里是亡灵的世界吗？”

他支起上身，头脑中闪出这个想法。借助昏暗的火光扫向四周，这里就像一个山洞，不远处立着一块大石头。他正在仔细观察大石头上那神秘的符文，从背面突然跑出一只四脚生物，再仔细一看，那不是多吉吗？

多吉摇着尾巴，“呵斥呵斥”地向这边跑来。到了江小鱼身边用它毛茸茸的头蹭他的手臂，显得非常亲密，然后又嗅了嗅他旁边一个人，在那人脸上舔了舔，很担心地发出嗯……嗯声。

这时江小鱼才发现格桑就躺在自己身边，借助火光看他好像年轻了十几岁。

“难道一起死的人，会一起进入亡灵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