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长安他们搬了凳子回来的时候,流水线已经停了下来,从前端开始,陆续有人离开。
房长安也搬了凳子,坐在塞鞋店和验收之间,对还在流水线上工作的几个阿姨笑道:“阿姨,我们有什么没做好的,您多给我们指正。”
旁边的一个身材有点发福的阿姨回答了句什么,口音很重,房长安他们都没听懂,互相看了一眼,搬盒子的那个年轻一些的阿姨笑着说道:“她说的是‘这个很简单的,很好做’。”
验收的两个阿姨年龄较装盒的两位也要更年轻一些,都是四十多岁年纪,其中一个接话道:“她普通话不好。”
说话的这个阿姨也有很重的口音,但勉强能够听懂,几个人里面,抱盒子的年轻阿姨普通话相对较好一些,听起来最省劲,不过也是有口音的,听着像是河南的,另外几个房长安没法做出准备判断,应该是南方人。
闲说几句话,最后一批鞋子过了烘箱之后,有人把流水线停掉了,几个阿姨忙完手里面的活,也跟着停了下来。
流水线的前段、中段,年轻人相对多一些,从烘箱之后,几个复底的都是年轻人,再往后,除了一个脱楦头的中年男人,基本就都是阿姨们了。
流水线停下来之后,前段、中段的人都陆续离开,不过也零星的有人没动,后面的几个阿姨停下来工作之后,也没有起身去吃饭,而是各自从自己身边,或者流水线顶棚上面的包――大多是购物的布袋子之类,从里面掏出饭盒,然后在流水线上打开,默默吃起来。
沈墨好奇地看看,见有的饭盒里面是米饭,有的是馒头,菜都比较少,多是青菜、咸菜,程娟甚至看到一个贴鞋垫的老阿姨饭盒里面只有一些米饭和咸菜,拿杯子不知道去哪里接了杯水,喝着水,就咸菜吃米饭,一颗青菜都没有。
哪怕是从小生活在农村的王珂、刘贝,以及这两年不得不操心生计的宋棠,对此都感到有些受冲击,互相看看,都没有说话。
“你们不吃饭吗?”
那位河南口音、抱盒子的阿姨见房长安她们都没动,开口问道。
毛闪闪道:“我们吃过了。”
普通话最差的那个阿姨又问了句什么,随即另一个阿姨帮忙翻译,问:“你们都是学生吗?”
“嗯。”
这次是王珂回答。
“你们都认识吗?”
“嗯,我们一个班的。”
前面脱楦头那位中年男人去洗了手回来,也从袋子里面掏出饭盒来,几个阿姨调侃着问:“你老婆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男人嘿嘿笑了笑,也不回答,拿着筷子呼噜呼噜地扒饭菜,他们吃饭都很快,几分钟就吃完了,随后开始趴在流水线上睡觉。
“我也有点困了。”
厂里面有点安静,沈墨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程娟说道。
房长安指了指那边办公室,小声道:“去那边睡吧。”
厂里面并没有空调,有工业风扇和后面购买的落地风扇,风力很强劲,倒不算热,不过房长安担心人太多,她不好意思睡。
沈墨看看王珂她们,王珂和毛闪闪也都准备去睡觉,三人一块到办公室里面去睡,宋棠、刘贝、程娟不困,但也跟着到办公室去,在旁边说话。
没过多大会,陆续有出去吃饭的人回来,厂里面慢慢地又吵闹起来,不过很快也都趴流水线上午睡,重新安静下来。
房禄军和沈诚言很快也回来了,房长安到旁边跟两人闲说会话,很快听见流水线这边赵睿阳喊:“起来啦!起来啦!干活啦!不要睡了!”
宋棠把沈墨她们喊起来,一块到流水线过去,房长安也跟着过去体验生活。
沈墨跟王珂一块装盒子,一个阿姨很体贴地换了个位置,让她们俩坐在外侧,宋棠也坐在这边,加上负责记账、搬盒子的毛闪闪、刘贝、程娟,六个人都在一块,开始生疏而新奇、热情地学习着怎么工作。
房长安搬着椅子,也坐到了验收的位置上,赵睿阳和周存鱼都过来,帮忙指点他们该怎么做,房禄军和沈诚言也过来看热闹。
房长安笑道:“要不要一块?”
房禄军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们几个过来人都多了,我们再来,坐都坐不下了。”
为了避免被拖下水,两人很快晃悠到了前面过去。
工作并不繁重,也并不复杂,甚至因为人员“臃肿”,显得十分清闲,房长安他们很快掌握了各自的工作技能,然后就是无聊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新鲜感逐渐褪去之后,只过去了两个小时,连房长安都觉得有点枯燥起来,好在随着“熟悉”一同消失的还有拘谨,几个女孩子偶尔会小声交谈,几个阿姨也不再很顾忌他们的身份了,也会偶尔搭几句话。
“你们跟老板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几个阿姨肯定早就想问了,不过还是等聊了一会儿之后,比较年轻的那个河南阿姨才开口询问。
程娟指了一下房长安和沈墨,小声道:“一个是他爸爸,一个是她叔叔。”
“那还来打工啊?”几个阿姨显然有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