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就算是猪狗不如也是不能乱杀的。
大唐立国以来,虽说这皇族的名声就没好到哪里去,但真正被处死或是流放或是夺爵的,也就只有谋逆的那几个。甚至在当初处置谋逆的汉王李元昌时,太宗皇帝甚至还表示既为兄弟心有不忍,直到群臣一而再再而三地固请方才下诏处死李元昌。
每当看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李贤就会不无恶意地想到——想当初他那位便宜祖父李世民在玄武门事变中杀兄诛弟逼父退位的那种狠辣,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当然,用更冠冕堂皇的话来说,这属于帝王必须显示的仁慈,李世民连太子都一下子废了,对于他那个敢谋反的弟弟绝对是恨不得一脚踹死,只是没奈何方才表现出这假惺惺罢了。
反正有那么多熟读唐律的大臣,不愁办不到想办的事。
而这一次虽然不是大逆之罪,但因为那十几位王公的行为实在太恶劣,在朝堂上激起了公愤。尤其是当那位鼻青脸肿的御史出现时,朝官们一片哗然,纷纷愤慨地表示一定要惩处凶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云云,尤其是不少低品官员的反响最热烈。
现在那群王公敢闯入一个监察御史的家中肆意打砸,谁知道将来若是自己惹上了这几个王公,人家就不会这么干?于是,同仇敌忾的风头一起,那就再也止不住了,甚至有人以头碰地痛哭流涕地表示,不惩治恶王,无以谢天下。
民间本就已经议论得沸沸扬扬。这朝堂上的说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传了出去,于是。恶王就成了专有名词,无数人都在那边信誓旦旦地说,那些恶王作恶多端,朝廷这次一定会除之而后快。更有甚者则是悄悄地说,只怕这次倒霉的不单单是那些恶王。其他皇族宗室也会一体倒霉。
然而,大唐的金吾卫不是吃素的,但凡在说话地时候夹带上这些私货的,基本上第二天就被抓到了洛阳县衙报到。而由于这个缘故。洛阳县衙地大板子这些天是敲得噼啪响。里头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没有断过。自然,在这么严密的监控下,那些散布谣言的源头也被一个个挖了出来,扣上了一顶顶图谋不轨的帽子。
而霍王李元轨则是最最安分守己地一个,他一没有抱怨,二没有串联,一幅完完全全不关心的模样。当然,由于他是除了韩王之外,目前皇族中第二年长且辈分大的。所以上门求助说情的不在少数。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接待,但人家在那里哭诉地时候他却往往不到一刻钟就会打瞌睡,最后醒来地时候便诚恳地道歉说,人老了不行了诸如此类云云。久而久之,这霍王老而昏庸的消息不胫而走。他这门庭顿时冷清了下来。李元轨对此却不愠不恼。吩咐紧闭大门,自己则是优哉游哉地调教孙儿孙女。闲来无事的时候读读书,别提多么惬意,渀佛外头有再多的事也和他不相干。
他和韩王不同,武惠娘那件事他只不过是转了个手,其他的他一概没有插手,即使韩王告发那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凭借这个治罪?再说了,倘若当初的事情披露出来,对太上皇李治,对武后,哪怕是对整个皇族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他就不信李贤会做出那样的蠢事。
当年他对武后窃居后位相当不满,心中还记得当初兄长太宗对自己的期许,自以为应当挺身而出,所以方才策划了那么一场戏。如今看来,他那时候真是愚蠢地到家了。他那侄儿李治从来都是三心二意地人,偏偏对武后视若珍宝,他就算做再多的事情也没用。贤王的名头,丢在皇家纷争这浑水里头,连个泡都冒不出来。
至于虢王那些个傻瓜……原本就该死了,这次就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关他什么事?
李贤不是人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某个贤王作何想法,所以他没有放松应该的警惕。好在由于虢王这一群王公做出了一件蠢得不能再蠢地大蠢事,因此原本准备四处串门联络一下感情地皇族们都有些投鼠忌器,不敢把手伸得太长,全都在翘首等待着最后的发落。所以,他最近地日子过得很简单——因为上门求情的有大姊头和苏毓帮他挡着。
当屈突申若真正处于爆发状态时,他完全不用担心有人堵大门的问题。
既然是诏狱,他当然得看看自己上头那些人是怎么个章程。虽说是上头,但如今在他上头的总共才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