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骑红牛老先生在牛背上伸个懒腰,笑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我这一梦做得好,梦见有一个放荡不羁地庄周,这庄周也在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这蝴蝶也在做梦,梦见了自己变成了庄周,庄周不知是自己做梦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庄周,我也不知自己做梦变成了庄周,还是庄周做梦变成惠子,因此在梦中苦恼。如今醒来,才发现苦恼没了。”
骑青牛的老先生笑道:“善。庄周未尝不可是惠子,惠子未尝不可是庄周。只是夫子醒来,未尝不是在别人梦中。闻西方教有梦中证道,可一觉证得大菩提,惠子可曾研究通透?”
惠子不答,笑问骑白牛的老者,道:“孔夫子又梦到什么?”
骑白牛地孔夫子笑道:“我梦见有三人同行,互称老师。虽前方有虎,但三夫子依然同行。”
施惠子与庄子齐声笑道:“善。三人行必有吾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都没了困意,反倒座下牤牛听不懂,倒困了起来,磕头打盹,还不紧不慢前行。庄周笑道:“牛啊牛,你又梦到什么?”
那青牛醒过来,连忙吐吐舌头,瓮声瓮气道:“我梦到一片青草,有许多母牛。”三人笑道:“善。人道是道也。”
惠子座下红牛笑道:“我倒梦见我又去钻头号山,做了山大王,老父老母在堂,每日孝敬。”
三人又笑道:“善。孝道是道也。”
孔夫子座下白牛鼓足勇气道:“我梦见.....我嫁人了,夫君很帅气很勇武,对我也很好。这是不是道?”
三个老头抚掌大笑道:“亦是道也!”白牛闻言大喜,红牛却笑道:“他们晃点我们哩!如果这也是道,岂不是什么都是道了?”
惠子笑道:“万物都是道,就看你知不知道。”
孔夫子摇头道:“万物都是道,知道是不知道,不知道才是知道。”
庄子笑道:“两位夫子说的都对,却也都不对。须知,自己也是道,知道自己是道,才能证道。忘记自己是道,才能合道。”
孔夫子问道:“夫子忘记了么?”
庄子怔了一下,半晌无言,突然身躯一变,化作伊喜,又化作玄都,头顶冲出三千里氤氲紫气,玄都、庄子、伊喜皆站在紫气中,紫气之下又有一个玄都。顿时洪荒有六种震动,有六种乐声,有六种颜色,一发从天际、地底、心中涌出。无数生灵,无论天神地仙还是凡夫俗子魑魅魉,皆伏地膜拜,泪流满面,不知为何感动,不知为何而哭。
洪荒太昊纪四十年秋,七月十八日,有圣人出,随行孔宣真人、太昊大帝助其证道,皆有功德。那太昊大帝望着空中的圣人,突然也泪流满面。那圣人问道:“太昊为何而哭?”
大帝悲声道:“玄都忘情证道,忘记自己,我如今失了一个道友了。”
孔宣真人也哈哈大笑。那圣人又问道:“宣王为何而笑?”
真人喜道:“我如今得了一位良师也!”
玄都圣人叹息一声,道:“忘情并非无情,你们将来也会证道,到时自然便知。”又落在青牛背上,慢吞吞前行,道:“前去取天地玄黄玲珑塔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