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敬重的人是个傻子,比她失忆了还让若儿难以接受!
她感觉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刚上完茅房,突然发现没带手纸……
到底是用手呢?
还是就地取材用带毛的叶子呢?
呸!不对!
苍天呐!不公呐!
此女子曾经是多么浪荡的风云人物啊!!
她七岁气晕师父,八岁打哭师兄,九岁火烧妓馆……
啊呸!不对不对!
她七岁被宗主关小黑屋,闲来无聊,两日熟记十卷月朝宗心法;八岁宗山比武,吊打排名第六的师兄;九岁下山修行,白手起家吃遍三洲美食……
如此天资聪慧的人儿,又有月朝宗做靠山,这一生本该顺风顺水,却为了一个庆王被挑断手脚经,逐出月朝宗,自此跟废人一般,窝在可见一方的小院里以情愁渡芳华。
若儿以为这便她是最悲惨的结局,谁料祸不单行呐!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傻就傻?说病就病了哩?
她一把辛酸泪憋在腹中,眼角泪珠莹莹的喊,“天道何在啊!”
带着个傻子,还如何教训姬贼?如何叱咤江湖啊?
清婉绫不知道若儿短短一瞬就想了那么多,见她的脸五花八门来回变化,以为她是饿着了,慢腾腾从枕头下摸出中午偷摸藏的雪酥问,“喏,你饿不饿?”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若儿一愣。
她低头看一眼她手中用巾帕包好的小方块,又抬头看一眼清婉绫娇艳如花的脸。
主仆二人四目相对,每一根发丝都熟悉,又每一个眼神都陌生。
屋内烛火一跳一跳,若儿的心也一跳一跳。
这雪酥应该是夫人每天扣扣搜搜留下的唯一家当了吧……
可是,她却把她给了她……
“唔!”
若儿要哭。
“嗝!”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
接着她便听到清婉绫说,“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骂我傻!”
若儿嘴里被强行塞了个雪酥,呜呜咽咽说不出话,心里明明很甜,却反驳道:自己下的毒都忘了,还不承认!
她满心欢喜的咀嚼着那充满爱的雪酥,可嚼着嚼着,她就发现清婉绫的神色似乎不大对。
怎么啦?
若儿转头望去,突然就撞上了一双冷漠的眸。
那眸深沉幽黑,似大海般深不见底,穿过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她身后的清婉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她们刚才说的话,此刻他的表情有些渗人。
若儿担忧的了一眼清婉凌,识相道:“参见王爷,奴婢告退。”
接着“吱~”一声,鼠窜离去。
只留下清婉绫独自面对暴风骤雨。
说好的同甘苦呢?
说好的共患难呢?
清婉绫朝天翻了个白眼,便听见湛行风嗓音如水道:“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他深沉的眸似有浩渺星云,望着她,给人一种情深的错觉。
但清婉凌并没有太大反应,只睨了他一眼,“然后呢?”
她半坐在软襦中,一双修长莹白的腿露在裙下,好看非常。
湛行风低头不经意瞄过,眸光闪了闪,嗓音顿时沙哑三分,“在我面前,你何须假装?”
她有出色的演技,死人都能演得丰富饱满,更何况装傻充愣、扮猪吃虎?
清婉绫一听他这么说,忽然就不说话了。只是瞥了他一眼,发脾气似的撇头躺下。
属于女子独特的馥郁香气随褥子带起的暖风扇入鼻尖,似古老神秘的咒语,令人魂醉心迷。
一片落叶停在窗前,悄悄窥探着美人的芬芳。
湛行风以为她还在生昨夜珠姬诬陷她,害她撞到了头,但他却为了安抚珠姬,没有来看她的气。
于是温柔道:“婉淩,还疼吗?”,他揉了揉她的发,叹息着,“这些年你为了我处处隐忍,受了那么多委屈,是我对不起你,但你知道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看见清婉绫柳眉微微蹙,他知道,她听进去了。
可她的表情依旧很平淡,没有以往的情愁,更没有半丝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