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雁也晓得这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是,一旦说出真相,她真能抗得起来么?
看着“栾玉正”大剌剌地斜倚榻上,威风凛气的样子,南山雁一阵心折,同为女儿身,看人家是如何的豪气干云?
罢了,便都说出来,就算她庇护不了自己,自己这份冤屈能公诸于众,也算没有白死。
这样一想,南山雁便道:“军正大人,小神蒙冤入狱,是案中有案,错综复杂。
但要说到起因,却是因为,我在六丁玉女府中,无意间得到一份布帛,上边列着变革天庭各职司衙门的条阵,内中所列章程,闻所未闻,却很是发人深省。”
南山雁说到这里,凄然一笑,道:“也是小神利令智昏,想着独占这份功劳,所以耍了个小聪明,将此条陈报与九天玄女娘娘驾前时,另外抄列了一份,直接呈报天庭了。”
陈玄丘疑惑地道:“这有什么罪过了?
难不成,是因为玄女娘娘恼你越级上报,不懂尊卑,所以制裁于你?
不对啊,那你也该是由玄女娘娘惩治才对,怎么被关进天河水牢了?”
南山雁惨然道:“只因,天帝见了小神的条阵,很是欣赏,夸奖了几句。
可谁会想到,高高在上的瑶池金母竟然极是善妒,她调了小神的云册,见小神尚有几分姿色,担心天帝生出别样心思,竟因此就派出心腹,想栽赃陷害,置小神于死地!”
陈玄丘心里一噱,他只是觉得混入六丁玉女府一场,也算一个缘份,那六丁玉女每日忙于毫无头绪的公务,想着指点她们一下,不教她们白做许多无用功。
谁知道竟是因此害了南山雁,说起来,这事儿的源头还是在我这里喽?
南山雁说出“瑶池金母”四字后,就已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陈玄丘,她想从陈玄丘脸上看出惊恐和懊恼,可谁料,这位栾军正依旧高卧不起,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
可那种淡定从容,与她心中所预料的神情却是全然不同。
南山雁心里顿时一阵激动,我都招出王母娘娘来了,这位栾军正却依旧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这也就意味着,她并不忌惮瑶池金母呀。
她究竟什么身份来历,天后娘娘也不放在心上?
是了,她年纪轻轻,又是女儿之身,便已成为天河三十六万大军的总执法官,那是一定来历极大的了,不太顾忌瑶池金母,也未必就不可能。
她是原始圣人的徒弟,还娲皇娘娘的身边人?
在南山雁想来,也只能是这两位圣人身边近人,有着如此背景,才不顾忌王母了。
至于老君圣人,她想都没想,那位圣人垂拱无为,徒弟都懒得收,绝对不可能的。
心中有了这份心思,南山雁信心大增。
只要抱紧了栾军正的大腿,说不定真有机会逃过这本来是必死之局的大劫?
这时就见陈玄丘从沉思中醒来,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啊,那你所说的案中案,又是什么?”
南山雁此时对陈玄丘已经是无比信服,知无不言了。
南山雁道:“天后派了近臣鹤羽来北极拿我。
鹤羽指使四值功曹,想栽赃于我。
四值功曹买通我的线人,说是有人要盗取天一神水,然后假扮盗取神水的散仙,将我诱到天河。
却不想,竟然真的有人要盗取天一神水……”南山雁说到这里,想起了那个叫她恨得牙根痒痒的“蒙面师兄”,说道:“小神中计,潜入天河水底,不想却正撞见天蓬元帅与姮娥仙子苟且……”她说到这里,不禁瞟了两个兔仙子一眼。
两个兔儿仙似笑非笑,唇角儿微微地撇着,居然毫无震惊之色。
南山雁恨声道:“小神也是流年不利,先被瑶池金母算计,又撞见天蓬元帅的丑事,被他追杀。
偏在此时,又碰上了个盗取天一神水的奸人。
那大奸人蒙着面,迄今我也不知他真实身份。”
陈玄丘看着她一脸悲愤的样子,心中实在好笑,只好微微扭过了脸儿去。
南山雁道:“那奸人一见我,便口口声声唤我师妹,说要掩护我逃走,可他都恨不得一把把我推进天蓬元帅怀里了。
后来,我使尽了浑身解数,总算是逃出了天河,却被现了真身的天蓬元帅抓下一只鞋子来。”
南山雁幽幽一声叹,道:“天蓬元帅得了这鞋子,以此为凭,向玄女娘娘索人。
我之前越过娘娘向天帝邀功的举动,无异于背叛,娘娘恼了我,自然不肯出手相救,所以,小神就被天蓬元帅抓回了天河。”
南山雁说到这里,向陈玄丘屈膝跪下,悲悲切切地道:“天蓬软硬兼施,逼我承认盗取天一神水,而那四值功曹也没落了好,因为也被发现在天河之中,俱被天蓬元帅抓来,逼迫他们承认盗窃天一神水。
种种迹象表明,天一神水真的已经被盗了,所以天蓬元帅才想逼迫我们代其承罪。
栾军正救我!小神实在冤枉,只要栾军正能为小神洗脱冤屈,救小神出狱,小神这条命就是栾军正的,此后矢志追随,至死无悔!”
“你起来吧……”经过这一段时间询问,陈玄丘已然是心平气和,不复方才的血气翻涌,不用再怕露出什么异状,便翻身从云床上坐起,下地将她扶了起来。
陈玄丘看了看泥胎木雕一般站在那儿,听闻如此隐秘,依旧一脸淡定的两个兔儿仙,对南山雁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辞,我还要审讯四值功曹,再做决断。
不过,鉴于之前的事情,在此期间,你就随在我身边吧,我还真不信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加害于你。”
陈玄丘说到这里,握着她柔荑的手,稍稍用力捏了一捏,用神念传音道:“稍安勿躁,我会救你出去!详情容后详叙!”
南山雁心头一震,惊喜地看向陈玄丘,陈玄丘若有深意地向她眨了眨眼,特男人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