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酌咧嘴一笑,道:“大王知你东来,恐有危险,所以叫老夫一路护持。”
月酌说完,转头看向老者,把脸一沉:“李老儿,你仗着皮糙肉厚,要欺负一个后生晚辈么?”
老者瞪着月酌,忽然一惊,指着他惊呼一声,道:“啊!是你!你竟然离开了中京?”
月酌咧嘴一笑,道:“可不就是我么?
李老儿,你这老怪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我来,怎么你却老得这么快,看这一脸褶子,不是看你那一缩头,我还认不出你来。”
老者雍容的气度全然不见了,气得爆跳如雷:“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这只该死的火鸡,做人特不地道,居然趁老夫闭关潜修,挖开老夫的洞府,一把火烤了老夫足足三年。
若非老夫知道中京有你布下的大阵,去了要吃大亏,我早去中京寻你晦气了。
你居然离开了中京,好好好,这是你自己找死,我要杀了你,活活炖了你……”老者说着,腰板渐渐挺直,浑身响起一阵阵爆竹炸裂般的声音,整个人不断地长高、长高、再长高,枯瘦的满是褶皱的老脸和双手,仿佛充了气儿似的,膨胀得越来越饱满。
当他脸上皱纹一点点消失,竟然有如一个四十多岁、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
只是这男子还在不断地长大,面前众人都停止了打斗,眼睁睁看着这位老者迅速长大,他们渐渐如同小人国的侏儒,在仰望着一个巨人。
然而,这巨人并没有停止生长,他依旧在长大。
“轰隆~~”屋顶被他撞破了,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再看那高高的屋顶,似乎只到他的腰部。
江涛心疼地叫了一声:“我的大宅啊!”
这幢宅子,可是倾注了江家几代人的心血。
你想那房梁之巨,宽得可当一张大床,那可是完整的一根大木,而且水火难侵,光是这样的一根房梁,就得多么昂贵?
“哗啦!”
已经膨胀成巨人的老者一弯腰,一双大手左右一分,就把房顶扒拉开一半,一双巨目瞪向地面,吼声如同打雷:“鸑鷟老儿,纳命来!”
他把巨手一张,就向月酌攥来。
月酌哈哈大笑,道:“霸下老儿,上一次烤得你这老乌龟半生不熟的,老夫无法下嘴,这一次我要把你烤得烂熟脱骨,饱餐一顿。”
月酌说着,腾空而起,身在半空,猛地双臂一振,化作一只庞大无匹,周身缭绕着紫色火焰的凤凰神鸟,引吭长鸣一声,便冲宵而起。
“哗啦啦……”还剩了一半的大屋,登时稀哩哗啦,整个屋顶被月酌所化神鸟撞碎,而且紫焰一沾,火势便起。
江家历四百年苦心打造的大屋,不但拆得粉粉碎,还起火了,在夜空中宛如一只熊熊火炬。
月酌甫一升空,就是一团紫焰向老者喷去,旋即展翅便飞:“来啊来啊,老乌龟,咱们寻个方便处,好生打上一架。”
那老者怒不可遏,摇身一变,化作一头巨大无朋的大乌龟,因这江家老宅后边就是大江,大将连着江岸宽有数百丈,江水都结了一丈厚的冰。
那大乌龟现了原形,便往那冰上一伏,使一对巨掌用力一蹬,厚冰碎裂,江水翻涌,他已一跃而起,架着乌蒙蒙一团雾气,追在了月酌后面。
这老乌龟,乃是神兽霸下,祖龙第九子。
它可不像普通的乌龟动作那么慢,他那儿子李玄龟能追得小凤凰朱雀辞东躲西藏,摆脱不得,足见它的厉害。
但鸑鷟也是一只老鸟,不是刚刚诞生,血脉神通尚未唤醒的小朱雀可比的。
他在前边哈哈大笑,一振翅便是几百上千里,引着那头暴怒的老乌龟远远飞去。
众人原本是待在厅里的,此时尽皆暴露在夜空之下,寒风之中,四处更有熊熊烈火,不停地燃烧着。
方才这一幕变故太骇人了,两个看着只是普通的人类,竟然化作体型如此庞大的神兽腾空而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只有一个人例外。
陈玄丘。
他见过月酌化身千丈,一对羽翼笼罩了整个中京城的震撼一幕,他也经历过九道神雷,轰击奉常寺宏伟神殿,他连厉鬼和阴神都见过,他甚至拥有一个只属于他的小千世界……这样的人,会因为眼前这点小小场面而震撼?
“呼~”陈玄丘没有片刻犹豫,在月酌将霸下引开的刹那,他就出手了。
他腾空而起,落向江湛的时候,那块之前在霸下面前劳而无功的石碑便再次出现了。
“嗵!”
石碑重重地顿在了地上,血水从基座四周汩汩而出。
江家家主,曾统率数十万大军,征战东夷六七年的江大将军,便从人们眼前消失了。
陈玄丘扶着石碑,只不屑地说了一句话:“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就这么点破事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