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丘摇摇头道:“只是偶然想起家父有位挚友在此,我既然来了,便想登府拜望,尽一尽礼数。玄丘并无相求之处,多谢美意。”
苏蓉儿点点头,好奇地道:“这清凉州乃大雍极西之地,你千里迢迢游历至此,不知是行商还是游学?”
陈玄丘本想起身告辞,偏她问的殷勤,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吱唔道:“既非行商,也非游学。呃……,家父过世以后,玄丘也不知今后该执何业,所以就变卖了家产,打算走遍九洲七十二国,增长见闻阅历后再思前程。”
“哦?”
苏蓉儿听了脸色微生变化,幽幽一叹道:“哎,看你行止,才是潇洒,奴家终是比不得你们男人。奴家与丈夫宋钟守承祖业,也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生下一女倩儿,本来其乐融融。
只是前年大不幸,丧了丈夫,奴家孀居于此,今年刚刚服满,空遗下田产家业,却没个男人顶门立户,那些亲族们对我家虎视眈眈,常想图谋奴家的家产……”
苏蓉儿瞟了陈玄丘一眼,微微低下头,柔婉地道:“奴家常想,若能寻个可意的男子,与舍下做个家长,绝了那些无良亲族图谋之心,我母女二人便也一生无忧了!”
陈玄丘听了一脸遗憾地道:“玄丘方才在庭院中见过令媛了,当真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年岁太小了些,否则,玄丘真要不怕冒昧,腆颜求亲了,哈哈哈……”
陈玄丘哈哈一笑,便站起身道:“小小玩笑,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恕罪。贵府里既然没有男子,瓜田李下的不好叨扰太久,玄丘这便告辞了。”
苏蓉儿听了盈盈起身,脸上失望的神色一闪即逝,叹息地道:“你远道而来,奴家本该一尽地主之谊。奈何孀居之身,诸多不便,为免闲语风语,确也不便留你了。”
这苏蓉儿方才听说陈玄丘一人流浪在外,不免动了心思。言语之间多有暗示,分明是想委身于他。但陈玄丘却打趣说苏家小女尚未长成,彼此年岁不太般配,却是在很委婉地表示拒绝了。
男女间的暖昧接触,男女双方都要知情识趣,有分寸懂进退,那样便是不成,也是心上流云,石上漫水,自会给双方留下一种妙不可言的情趣与回味。反之,便是狗抢骨头粗俗不堪,弄不好就是反目成仇,相看两厌了。
最好的默契应该是我懂你的故作矜持,你懂我的图谋不轨。若想更进一步,你有小小示意,我便心领神会。若是不想答应,略施言语,便各自心明,及时收手,不伤感情。
苏蓉儿是个知情识趣的成熟妇人,陈玄丘的情商却也不低。因此小小一个试探,彼此双方都没有什么下不来台的地方。陈玄丘拱一拱手,便告辞而去了。
本来陈玄丘就有犹豫,不晓得夷国那边,母亲大人给他指婚的是个什么人家。既然苏夫人去了中京,那就干脆往中京一行吧。中京距夷国可就没有这么远了,没准可以暗中先去相一相夷国那个姑娘,从中挑一个最好的。
随遇而安的人,是很会找理由安慰自己的,所以本该很失望的陈玄丘,竟尔有些得意洋洋起来。
那六七岁的可爱少女宋倩躲在花丛中,眼看着陈玄丘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便一转身走进了客厅。待她一迈过那门槛儿,整个人的神情气质便陡然变化了。
虽然她仍是一副天真可爱的面庞、小女孩儿的身体,可那神情举止之间,却有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尤其是她那双眼睛,透出来的神气儿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她缓缓走到苏蓉儿面前,背负着双手,沉声问道:“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我们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苏蓉儿的模样一点没变,但是她整个人的气质也瞬间有了极大变化,虽然仍是容貌姣好,却再也看不出一点妩媚妖娆的妇人风情,倒是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苏蓉儿道:“他也姓陈,可仅此一点相同之处,却也确定不了。”
宋倩耷拉着嘴角,阴阴一笑,道:“可不只都姓陈那么简单。他若扮成女人,比你还俏呢,你不要忘了那个人的母亲是谁。除了那个女人,谁生得出这样的妖孽?”
苏蓉儿目中幽光一闪,沉声道:“那依你之见呢?”
身材小小,宛如幼童的宋倩儿阴恻恻地道:“宁杀错,莫放过,今夜,我们就去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