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见状,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边上,大声斥骂了半个时辰才走开。
那个时候,她心里想,等她长大了,她一定不会叫她的孩子洗衣裳。
天气这般冷,她的手都冻坏了。
红通通的手指头,肿胀得像萝卜一样。
她张嘴,轻轻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头。又痒又疼,难受极了。如果这十根手指头,真是萝卜便好了。十根萝卜吃下去,她一定就不会饿了。
可桌上的肉,还是好香。
干裂出血的嘴唇,用力抿了抿。
小小的阿妙,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眼巴巴望着桌上的菜。
生得又黑又胖的哥哥,大口吃着肉,汤汁落了满襟。
母亲不断给他夹菜,笑呵呵地说,她的儿子不但生得俊,就连吃东西的样子也像大人物。
阿妙想,若是让她吃,她一定看起来更像大人物。
她不光能大口吃肉,连盆也能一块儿吃干净。
胃里有火在烧。
阿妙捂住肚子,用眼角余光看了看立在窗边的黑衣男人。
那扇窗子,早就坏了。
虽然关是关着,但风雪总从外头钻进来。
他站在那,不冷吗?
父亲和母亲也很奇怪,为什么来了客人,却只是自顾自地吃饭?
不过,他们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客人?
阿妙虽然没有见过有钱的人,但她以为,贵公子应当便是这副模样。好看的脸,白净的手,一看就很值钱的衣裳。
何况,他手里好像还捧着一本书。
阿妙盯着那本黑色的书,仔细看了看。
突然,有道目光落到她脸上。
她连忙把头埋进臂弯。
屋子里充斥着咀嚼声。
桌上的三个人,吃得满嘴油光。
窗边的谢玄,皱了下眉头。
墙角的那个小丫头,好像看见了他?他垂眸往手里的生死册看,那上面写着她的名字——钟妙。
血色朱砂痕,笔直地划过那两个字。
她马上就要死了。
不出半个时辰,这间屋子里的活人,便全会变成死人。
谢玄神情冷漠地把生死册收进怀里。
这样的活计,一向是器灵办的,但他成日呆在渡灵司里,越呆越是乏味,实在闲得发慌,便赶了阿吹去扫地,亲自出来。
没想到,出来以后,却更无趣。
谢玄倚着窗,打了个哈欠。
桌前的小胖子,忽然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