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轻叹一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众仆婢都被发卖到别处了,其中还有我的小女,恐怕再难相见了。”
“除了与杨霄对弈,他还有别的喜好吗?比如字画之类的?”祖涣喝了一口茶,不禁又问道。
老仆答道:“大人最喜欢卫协的画作,当年还以珍藏书籍从张司空那里换得卫协的一幅画作。”
祖涣双眸微闪,唇畔一丝浅笑,点头道:“这些话你可与旁人提及过?”
“不曾说起,也从未有人问过老奴。”老仆颔首道。
祖涣放下茶杯,笑道:“那就好,我会着人把你的女儿赎出来,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提及这些旧事。”
老仆当即跪地叩谢,祖涣又示意管事赏些银两与他,管事领命,径自送他离开。
祖涣淡淡一笑,心道:杨霄,此人身上疑点重重,或可探查出有关遗诏的事。
这时凌冬拿起桌上那个万花筒,对着右眼仔细摆弄着,不想祖涣夺了过去,笑嗔道:“我现在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去做,你若办得好了,回来我有赏。”
“小郎君,过年可发双倍例银?”凌冬憨笑问道。
祖涣微笑道:“卫协早就仙逝,不过画师张墨就是他的弟子,我要知道张司空赠与杨骏的到底是卫协的哪一幅画作,听闻张墨就在颍川,我修书一封,你带着信去找道玄兄(荀邃),他自会帮你。”
凌冬点头,双目满含期待,祖涣笑了笑,走至桌前,说道:“赏你二十两金子可好?”
“小郎君,此话当真?”凌冬激动不已。
祖涣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快来研磨,真是个小财迷!”
凌冬赶忙过来研磨,嘻嘻笑道:“小郎君,我看什么宝贝都抵不过这个万花筒珍贵,你每日都会对着它发呆好久——”
“凌冬,改日陪我练剑吧。”祖涣脸色阴沉,继续写着信。
凌冬马上咽了一下口水,摇摇头,苦笑道:“不用了,我明日一早就带着信出城去,事不宜迟,就不陪小郎君练剑了。”
他最是惧怕陪着祖涣练剑,剑锋总能略微擦过他的耳边,心惊胆战的,一般人承受不了,况且他的拳脚功夫本就不好,那才真是自讨没趣。
在一处不大不小的四合院中,一名乌色衣袍男子正凝神注视着桌上的棋局,直到另一个男子的出现,他才将视线收回来,慢慢说道:“方磊,我猜到你今日必会来找我。”
来人正是商队的领队冯廷的手下方磊,他面上并无什么笑容,只是跪坐一旁,说道:“能死里逃生,算我这次命大。”
男子从袖中掏出一锦袋,递到他手边,堆笑道:“主人知道你走这一遭辛苦了,这些金子你先拿去用吧。”
方磊冷冷一笑,说道:“邱飞,去跟踪王祷可是你的主意,贾大人听信了你的话,如今却什么也没查到,你还这般镇定自若,真不知道你的底气从何而来?”
“此番惊动了琅琊王氏,我们又故意制造假象,把偷袭王祷的事情都引到成都王身上。”
邱飞笑道:“如此一来,琅琊王氏就会把矛头指向成都王,贾大人早就想把成都王驱逐出洛阳城,借着琅琊王氏的推力,成都王这次定然是要离开了。”
“其实你早就知道王祷身上没有贾大人要寻的东西,对不对?”方磊问道。
邱飞眯眼笑道:“我也不太确定,不过都是推测而已。”
“我也该回老家过年了,年后我才会回来。”方磊已经觉察出有人在秘密跟踪他,所以才想要出城躲避一阵子。
“也好,你要当心。”邱飞点点头,示意他从后门离开。
目送方磊远去后,邱飞换了一身素色衣袍,吩咐小厮备好牛车,径自赶往郭府。
冠军县侯郭彰犯了头疾,卧榻数日,所以并未去裴府吊谒,邱飞深知他只是托辞不去,与贾谧商议要事才是真。
本来贾谧已经派人来传话,命他速到郭府,因为算着方磊今日会来才在家中略等了等。
邱飞作为贾谧的幕僚,从调查杨家遗孤开始,他便是最主要的出谋划策之人。
只是眼下参与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开始思考如何才能够借力打力,最先试探琅琊王氏的反映,也是因为王衍是贾谧的岳丈,有这一层关系在,琅琊王氏的一举一动也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