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当归去(2 / 2)

织影咂咂嘴,傻傻地笑了笑,天真无邪得像个孩子。

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三生石的第二层闪过一抹幽微的光……

而且,归尘看着傻笑的织影觉得有些头疼,她醉倒在这里,等会儿她师兄寻过来只怕会有麻烦。

可若送了她去别的地方,只怕他自己又要被迫跟着她,到时候不等她师兄杀他,他自己也会被太阳晒得魂飞魄散。

归尘眼角余光里钻进来一个人影。

那人影矮小,偏还佝偻着腰身,就愈发矮小得跟只冬瓜似的。

归尘的嘴脸却扬了起来,天不绝我也!

那人来到三生石前,看到归尘,似乎惊了一下,眯了眯眼,才露出慈善的笑来:“是归尘呐!”

脑海里不知不觉回想起织影那句“孟婆也是女子,不过她都可以做你祖奶奶了,那肯定是不合适”来,归尘嘴角猛地抽搐。

他竭力把这些鸡鸣鸭语赶出脑海,拱手与孟婆行礼,和煦地笑问:“孟婆婆这是从哪里来?”

孟婆仍端着张慈蔼的笑容,口中却是慎重:“今日宴会出了点儿小插曲,元君就让大伙儿早早散了,老身就回来了。”

归尘心道:宴会早散了,我都走完一个来回,捱完了两通盘问,放倒了一个人,您这会儿才晃晃悠悠地回来,这速度委实不敢恭维!

他面露关怀:“这一程来去,婆婆的腿上可还好?”

“小子有心,无甚大碍。”孟婆老怀安慰地说道。

归尘便不再与她问来候去,手掌指向织影,直入正题:“这位姑娘不甚晕倒在忘川河畔,我也不好送她去寻同伴,正好婆婆来了,就劳烦婆婆一回,将这位姑娘送离这里。”

地母元君下了封口令,孟婆也不去追究这个“不甚”是怎么个不甚,何况她深知归尘的遭遇,他又一向不与他人相交,就答应下来。

孟婆过去看了才知道“这位姑娘”是位神女,而且是一位地位不低的神女。

能来给地母元君拜贺的神,再低又能低到哪里去?

她小心将织影搀了起来,因为织影比她高些,整个人就像一块绸缎盖在了她身上,孟婆却骤然间挺起了后背,稳稳当当地扶着她离开了忘川河畔。

鉴于不知织影在天界的具体身份,她将织影扶去了议事厅的侧厅后,就慢悠悠地回了望乡台近处的一间草庐。

待等织影醒来,身边只有两个面色惨白的鬼侍像两根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原地。

织影问:“这是哪儿?”

两根电线杆子不动不语。

织影再问:“我也怎么会在这儿?”

两根电线杆子仍然不动不语。

织影:“……”

她捧着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脑袋,摸索着在太阳穴上按摩起来。

这是怎么了?谁偷袭她?

哦,她看雎略进了议事厅,是打算去归尘那里跟他打听似锦的事儿来着,难道是雎略看她去了所以把她打晕了扔在这里?

织影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雎略向来是遵守能动手就不动口的人生信条,看到自己不听话,肯定会动手的。

这个师兄……也太暴力了!

两族议事完毕,冥界诸人自去处理魔族离开的后续,飞廉一出来就看见百无聊赖而把腰间穗子抓成一蓬枯草的织影,拍着雎略的肩哈哈笑道:“小丫头等你等得不耐烦了!”

织影手上一捋,穗子登时变得油光水滑,鲜艳亮丽。

她走上前一阵摆手:“没有不耐烦,没有没有!”

而后就立在雎略身旁,不再言语。

地母元君这回的宴会是多年来最热闹的一次,也是最轰轰烈烈的一次。

织影随雎略一起离开了冥界。

经过忘川河畔的时候,织影偏头往那边看了一阵,只看到一块青石,上面的字也不翼而飞。

雎略足下如飞,织影在他身后也不得不加快步子,没等她回头,已经到达了通道口。

这时归尘才慢悠悠地从三生石后面飘了出来,眺望着到不了的遥远,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叹。

※※※※※

时光总荏苒,岁月常匆匆。

等织影有闲暇再去冥界时,已经是六百年之后,六百年,也足够她磨光好奇心,把这件事忘掉了。

当初司织一听说她在冥界的事,心里又是欣喜,又是害怕,对雎略的谨慎处理则是万分的感谢。

至此,织影就被勒令除了在司云殿或者有雎略随行,哪儿都不许去。

可怜织影还未出过风头,就被雪藏起来。

因此天界中人只知司云殿五部如今各有执掌,对影部神女却没有过多言语。

而司云殿有云族先祖留下的结界,从外面看只是层云叠雾。

并且为防天帝的探子混进司云殿,每次织影化作一朵平常的白云前去杜父山之前,得到司织嘱托的曲觅就会来与织影闲话,待她走了,就扮作织影的样子在影殿安栖,直到日升,织影才被雎略掩护着回司云殿。

至于小金乌。

原本来影殿为东华帝君讨藕汤喝就够掉面子了,他便骗了东华帝君的法宝来掩饰身形,偷偷地来,偷偷地走。

所以天帝只认为织影是个天赋平庸的,也就撤了派去监视司云殿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