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顿了一顿,便抬眼望向对面的先竞月,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女子即日便要赶赴西北嘉峪关,和墨家兄弟共同对抗西域诸国联军;经此一去,此生是否还能再回中原,亦是未知之数。所以今日约见竞月公子,实是小女子擅作主张,想借此机会得见故人一面。眼下君面既见,已是得偿所愿,云胡不喜?”
先竞月当然听懂了她的意思,急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向她一揖到底,恭声说道:“墨家大义,先竞月深感敬服;今日所托,自当尽力而为。而姑娘随墨家巨子固守国疆,心如明月,自是莫愁前路无知己,还请万自珍重。”
听到这话,蔷薇刺不禁微微苦笑,说道:“墨者兼爱天下,原是不劳阁下费心。”
随后两人便各自无言,喝了几杯闷酒。先竞月挂念台州府与倭寇的战事,便欲起身告辞。谁知对面的蔷薇刺已取过桌旁的那对乌木拐杖,反而先行起身,向先竞月说道:“既然事已说清,小女子便告辞了。此外还请先副指挥使转告皇帝,我天山墨家为抗击外族入侵,眼下全员驻守嘉峪关,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朝廷即将召开的这次武林大会,墨家上下便无缘参与了。”
说到这里,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先竞月一眼,缓缓说道:“大家相识一场,临别在即,小女子还有一言相赠。那便是中秋之夜于太湖西山举办的这次‘太湖讲武’,先副指挥使能避则避,还是不要出席为好。”
先竞月听她话里有话,不禁问道:“敢问姑娘,此话何解?”却见蔷薇刺已拄着拐杖往楼下走去,口中冷冷说道:“此乃墨家秘事,请恕小女子不便多言。但愿阁下还没忘记昔日洞庭湖之事。”
这话一出,先竞月不禁愕然当场。再仔细一想,蔷薇刺所说的“洞庭湖之事”,显然不是指因为朝廷军饷失窃,以致各方势力齐聚岳阳城,很有可能是指洞庭湖当日那一场“神异”之事。
话说当日洞庭湖的神异,乃是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湖水剧变,事后整片八百里洞庭湖湖面,居然下落了丈许高低,从而裸露出大片湿地。先竞月虽然没能从言思道那里得知其中详情,但也依稀知道是因为墨家的蔷薇刺解开了洞庭湖上的什么封印,才会出现这等超乎常人所能理解的神异现象。
此时听她的意思,莫非有着三万六千顷的江南太湖,也将出现与昔日洞庭湖类似的神异?先竞月还想再问,但蔷薇刺早已拄着拐杖下楼,离开了这家“印月楼”。
由于念及当时在岳阳城的相助之恩,眼见对方执意不肯明言,先竞月也不便追赶逼问。当下他决定还是先找人将此事告知自己的顶头上司叶定功,然后再赶赴台州府寻找谢贻香。
谁知正思索之际,一个女子的笑声突然从楼梯处传来,说道:“有趣,有趣!一个瘸腿的丫头,居然也敢痴心妄想,想要攀附亲军都尉府的副指挥使大人,未免令人笑掉大牙!殊不知如今的先副指挥使,一门心思只想着加官进爵,早已和当今丞相之女订下了亲事,又怎会瞧得上江湖里的这些低贱女子?”
先竞月顿时眉心深锁,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青衣女子已经缓步踏上二楼,脸上眉目如画,手中是一柄淡青色的油伞,却是自己在峨眉山上见过一面的“撕脸魔”宁萃。
只见她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又扬声说道:“谢大将军刚一辞世,先副指挥便急着与谢家妹妹解除了婚约,转身改投宁丞相家门,还非要逼着我爹将我许配于你。试问如此狼心狗肺之人,难道不该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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