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巫族的婚礼习俗,一祭天神,结婚契,二拜父母,见证明,三谢大地,宴宾客。
结婚契一事,需得男方为证明坦露出心脏位置,落下女方的独特烙印,当然女方则不需要,但天命族的人考虑到谢郢衣身上的伤痕,尤其此事他十分介怀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满身伤痕,便事先商量着先掠过了这一项,婚契在两人婚后私下结亦可。
于是祭天神,在奉上香后,两人朝天行礼叩拜,司仪在旁辅助。
由于陈白起身份奇高,巫族的人哪敢受她参拜,只是行屈礼都有些兢兢战战,这拜父母是巫族小辈的尊敬,但搁在她身上便不合适了,于是这一项也草草掠过,改成了父辈的祝福告诫。
“人这一辈子很久,亦很短,只望你们成婚之后,能够相互扶持,尊重敬爱,不离不弃。”
陈孛一时感慨颇多,今日是他的娇娇儿成婚,也不知是嫁人还是娶夫,总之她说了除了这一场婚礼,一切与以往一般照旧。
他本来还想着若以后他这娇娇儿嫁人了,每日晨昏定省,伺候公婆夫君,他岂能让她受这等委屈,如今好了,她自己挑了个省事的,家里外头她全权作主,这下他也安心了。
再说谢郢衣这孩子,倒也是人貌品性占齐了,虽说眼下受了伤不比以前振作、意气风发,但想着娇娇儿说他是如何舍身为救她,才落下这一身伤残,他也就释怀了,不再有异议,全然看她的想法。
天命族族长自不敢向陈孛一样端着长辈的身份对陈芮讲话,他自知对方不仅是他的儿媳,在这之前更是他们巫族的王,王之尊严不可冒犯。
“郢衣,记住你是谁,你可以失意,但却不可一蹶不振,否则你将不配站在陈太傅的身侧,你生来幸运,身份、地位甚至最美满的婚姻,都不是靠你自己得来的,但上天注定是公平公正的,你也将为此承受更多的压力与磨难,你该自省自我,努力让自己德能配位,而非一副委屈恨天不公的模样。”天命族族长毕竟也不年轻了,几番为谢郢衣的事奔波劳碌,疲态愈发催其老态。
他语重心长地叹息着,以往顾忌着他打击太大,讲话总是点到为止,但今日他却想敲醒他,让一向傲气孤高的他明白,人什么都可以丢,唯有一样东西却是丢不得,那就是怀揣希望地活着。
谢郢衣听到父亲的谆谆教导,一时触动心潮,想起小时他摔了跤委屈哭泣时,父亲眼中心疼,口中却严厉教导他,不要缅怀痛楚,必须爬起来,伤痛会让他记得教训,下一次行路才会更谨慎。
他的父亲,是一个严父,亦是一个慈父。
他微微垂下眼睫,掩下眼眶的红意,郑重抬手贴额道:“郢衣定谨记父亲的话。”
这时陈白起自当夫唱妇随,她不自持身份,亦向男方长辈们行了一个晚辈礼:“陈芮亦谨记父亲教导。”
两人默契的同一动作,直看得双方父辈一阵心情复杂,眼中有热意。
“好、好,赶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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