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张扬又来我们医院了。”</p>
白芷刚回到护士台，就听同事神秘兮兮地说，她怔了一下，“啊？”</p>
“我刚在群里看到。”</p>
同事悄悄拿出手机给她看，是群里发出来的，一张别科室里的同事发的朋友圈截图。</p>
“傍晚送过来的，跳到护城河里救一个自杀的小姑娘，俩人都被送医院里来啦。”</p>
“啊？”</p>
白芷又一惊，忙认真看朋友圈截图，截图里面又有一张照片，是偷拍的，并不是很清晰，但能认出是张扬，穿着病号服裹着被子，她曾「照顾」张扬一个多月，又不时关注，一眼就认出确实是张扬。</p>
“自杀那女孩怎么样了？”</p>
“也没事。”</p>
自杀者无恙，因而同事的心思更多还是在八卦上，“我看群里说张扬被人送到医院，还戴着口罩呢，后来被认出来了，而且得换衣服，没办法，才承认是自己……诶！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明星呢？”</p>
白芷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心里一暖，道：“前年那时候你不也在嘛，张扬本来性格就挺好的……”</p>
“人家现在是大明星啊，上过春晚的……听人说他劝人没劝住，见那女孩跳下去，立即就跟着跳下去了，结果要不是路边有人扔绳子拉上来，差点自己搭进去……这天河里面得多冷啊？”</p>
白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一个同事过来，于是又一番：“你听说了吗？张扬又被送我们医院来啦？”</p>
“啊？”</p>
“……”</p>
“我傍晚的时候在病房里面，还看到这个新闻了呢！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张扬……真是他啊？”</p>
“这有照片，你看！”</p>
“诶！有新消息，让不要外传，张扬好像是要保密，上面让大家别乱发呢。”</p>
……</p>
这时的网络新媒体仍在发展初期，不过由于微博近两年的火爆，不少媒体，包括一些官媒也开始入驻，青城官方就有「青城发布」「青城公安」「青城天气」「青城交警」等近十个账号。</p>
如果只是一起自杀事件，多半要压一下，调查清楚再发布，但变成见义勇为，且两人都平安，就是一件正能量事件了，因而发布就比较快，电视台那边播出后，很快「青城公安」「青城发布」两个账号都发布了这则新闻，内容与电视台基本一致。</p>
说起来，不论医院，还是电视台过来的记者，以及民警，对张扬不愿张扬的要求，虽然不解，倒都还是选择尊重，不过与电视台那边沟通的时候，就被告知评论里面已经有人认出来了。</p>
这时候仍处于「疑似张扬」的程度，但渴求关注和点击，没事还要找噱头的广大媒体不管啊，吃瓜群众们还在讨论到底是不是，青城这边的娱乐媒体已经转发了过去。</p>
「女孩大年初一跳河自杀，救人者疑似张扬！」</p>
「年轻女孩大年初一跳河自杀未遂，神秘救人者全程佩戴口罩」</p>
然后更多媒体跟着转发，有直接转发的，也有自己编辑的，转来转去，标题里面的「疑似」都给转没了，不少媒体发布的新闻就直接变成了「这才是正能量偶像，张扬大年初一跳河救人」等等。</p>
事情已经这样，张扬总不可能再去「辟谣」，索性先不管这些，也顾不得洛神了，换上爸妈带来的衣服，直接回家去。</p>
临走时不忘让民警和记者转告：“我就不过去了，告诉那个女孩子，生命只有一次，不要再做傻事。”</p>
坐上车，张守一和方浅雪还没来得及骂儿子，张扬电话就响了起来，周帆打来的。</p>
“你在哪呢？”</p>
“怎么了？”</p>
“你真跳河了？”</p>
“我那叫救人，你从哪看到的？”</p>
“网上啊，先别说这个，你还在医院吗？”</p>
“刚下楼回家。”</p>
“那行，我跟我爸直接往你家去了，刚好蹭顿饭。”</p>
“不……”</p>
张扬还要再说，周帆已经挂掉了电话，张守一刚把车驶出医院停车场，正要开口，坐在后排的方浅雪已道：“看看，大过年的，折腾的都过不好……”</p>
张扬赔笑道：“那不是刚好赶上了吗？总不能看着人家跳进去没了吧？”</p>
“你差点都没了怎么不说？”</p>
方浅雪难得地发脾气，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经有点哽咽，显然还是后怕，张扬想要解释，她又道：“妈不是不让你救人，你得有自知之明，你会游泳吗？”</p>
“会……”</p>
“你那叫会游泳？游泳池里面扑腾几下，就觉得自己能救人了？这么冷的天，跳进去还能动弹吗？救人怎么救你知道吗就往里面挑？”</p>
“……”</p>
“你不会喊人？不会报警吗？不行像人家那样找根绳子扔下去也行啊！”</p>
张扬不敢再顶嘴，老老实实地挨训，张守一大概担心媳妇训狠了，又打圆场道：“诶，行了，勇气还是值得夸赞的。”</p>
张微见老哥挨完了骂，也抱着老妈的胳膊劝道：“好啦妈，没事啦，我哥不是没事嘛。”</p>
“没你的事。”</p>
“哦。”</p>
张微也挨了训，松开老妈的胳膊，屁股往旁边一挪，委屈吧啦地不说话了。</p>
“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p>
“我说你错了吗？”</p>
“没有没有，我反思，下次遇见这种事情我一定在岸上喊人……或者我回头多去练练游泳。”</p>
张扬怕老妈还要再骂，赶紧拿出手机，“我给依依回个电话。”</p>
方浅雪只是被听说的情况给吓到了，事实上作为一个刚离开讲台的多年教师，对这种行为自然是赞扬甚至感到骄傲的，只不过作为一个母亲，她更害怕万一的后果。</p>
“嘟——嘟——”</p>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通，林依然轻轻“喂~”了一声，短脆甜美，听起来心情不错。</p>
张扬心里一松，看样子没上网，还不知道这事，“你干嘛呢？”</p>
“我在奶奶家，准备吃饭呀，怎么啦？”</p>
“没事，好半天没跟你说过话了。”当着爸妈呢，张扬不好说的太直白，很委婉地表达我想你的意思。</p>
“哪有半天呀。”</p>
林依然轻轻哼哼两声，嗓音甜腻腻，“不是刚说过嘛。”</p>
“行啦，听到你说话就好了，你吃饭去吧，我也要吃饭了。”</p>
“嗯，好。”</p>
“拜拜。”</p>
“拜拜。”</p>
挂掉电话，爸妈都不说话，张扬试着想要缓和下氛围，手机又响起来，是颜兮兮。</p>
“喂，兮兮姐。”</p>
“张扬你没事吧？”</p>
“没事啊，你也看到了？”</p>
“嗯……我刚告诉了南姐，要回应吗？”</p>
“别了，放放吧，这不是放假嘛。”</p>
“要联系媒体吗？”</p>
“先别了，大过年的，先过年，就别管了，实在不行我自个发个微博就好了，没什么大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