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令人感到眼前迷离恍惚，简直分不清那一根手指与满天的雷暴究竟孰真孰幻。甚至连一直盈荡在虚空中的哗哗书页翻动之声，都为之暗淡飘渺了几分。

“禅王一指？”

光头青年瞳孔骤然一缩。金发少年的这一次出手，对其震动之大，显然还远在先前初见《天地小转轮》之上。

他眼眸中的猩红之色，竟都因此而消褪了几分。

霍地，光头青年身体剧震，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清明之光。他像是终于记起了什么，忽然间仰首向天，无比畅快地大笑起来。

这一瞬间，他浑身的妖异血色都暗淡下去。另一种张狂跋扈、舍我其谁的蛮横气息，从其魁伟雄壮的躯体上轰然散发出来。

仿佛换了个人般的光头青年，大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声息。他眼眸中突有两道电茫明晃晃地一闪，瞧向神色中再度有了一丝凝重与戒备的金发少年。

光头青年就象在打量一件罕世稀奇的珍宝，口中啧啧称叹地端详了好半晌。才又咧嘴一笑，点头道：

“禅王一指，乃是我庆氏始祖当年得观一部武道奇书的残篇，据此创出了一门与虚空大陆盛行武道颇为不同的另类玄功。

这部功法，老子当年也曾仔细研读过数遍，但最终却依旧莫名其妙，不得其传。想不到，你竟然将它练成了。

庆飞阳，你的人品尽管卑劣不堪。但若说这武道天姿嘛，的确也算得独树一帜。特别是行走于这等崎岖拐弯的旁门左径之上，尤为得心应手。

不过左径就是左径，也只有在老子神志不清时才敢拿出来献丑罢了。不信你便将这禅王一指再使一次出来给老子瞧瞧。”

光头青年双手负后，白眼看天，大有目空一切之势。与刚才兽性勃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横天兄，你总算清醒了。终于记起自己是谁了。”

光头青年打量金发少年时，金发少年同样也在凝神向他打量。对于光头青年的污辱轻蔑之言，似乎也并未动怒。

仅是摇头微笑道：“横天兄之言偏激太过了。始祖大人当年偶然观阅到来自神秘阎浮圣地的奇书〈指月录〉残编，有感于武道之路万象纷呈，他山之玉，亦可聊备一格。因而创出了类似于阎浮武道的禅王一指。

事实上大道三千，各有所长。纵为旁门左径，只要能坚守本心，勇猛前行，殊途或将同归。

只是奈何小弟学术不精，于禅王一指尚未真正明悟通达。以之出奇制胜则可，但横天兄既已恢复清醒，小弟在我庆氏三千武道杀力第一的〈白虎刀经〉面前，哪里还敢再次献丑。”

“〈白虎刀经〉？凭你也配！”

光头青年眼中的轻蔑与不屑，丝毫没有因为金发少年言辞间的一番谦迅恭维而有任何改变。

他向着地面狠狠唾了一口，便不再理会金发少年。而是将目光瞧向前方尽头处的那座竹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