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贝雷恩刚走上一楼,管家捧着一个文件夹从另一头走过来。看到奥贝雷恩,这名穿着旧式燕尾服的老管家即刻来到他身边,打开了文件夹,将一页清单递给了奥贝雷恩,说:“大人,这是您订购的生物样本清单,今晚就会送到。.这批样本您准备怎样处理?”
“拿去喂狗。”奥贝雷恩冷冷地扔下一句,就扬长而去。
“喂狗?”一向严谨得有些刻板的老管家捧着文件夹站在原地,惊讶地目送着奥贝雷恩的背影。这批样本中有几样可是剧毒,家族中的守护犬哪条也没这个本事吞了它们。他旋即醒悟,明白了奥贝雷恩是出自本心地厌恶这些东西。可是既然厌恶,为什么还要花大价钱买回来?老管家虽然并非生化方面的专家,但是为家族服务了那么多年,经手了无数物资,接到单据时就已看出这批样本根本不值这个价钱。
他暗自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奥贝雷恩鲜血淋漓的右臂,转身出了主宅,沿着宅后一条小路,在黄褐色的杂木丛中走了一段路,来到一间看上去很老旧的农舍前,敲了敲门。木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又胖又壮的农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面盆。农妇貌约四十多岁,脸颊上有着常年劳作留下的酒红。.
老管家将样本清单递向农妇,微笑着说:“苏珊,去查查这个单子上的东西,看看源头都是从哪来的。”
苏珊把面盆往腋下一夹,一手接过单子,随意地看了一眼,说:“半小时后来拿结果吧!我的薰肉还要20分钟才会烤好,弄完了薰肉我就干这个。”
“好吧。”老管家和煦地微笑着:“晚餐时候记得准备白兰地,少爷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我觉得他需要一杯酒。”
农妇嘟嚷着说:“又要干活,现在活多得要死,这不是想要把人累死吗?你个老鬼,也不说给我找几个年轻小伙子来帮帮手!明天不是还有一帮老鬼要来开会吗,又得给他们准备一大桌吃的。龙城里那么多好地方,为什么每次开会都要放在这个穷乡下?”
老管家微笑着说:“因为他们和我一样,都希望能够尝到你的手艺。”
清幽而又静寂的奥本宫山庄园逐渐陷入黑暗之际,苏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也正在向黑暗的深渊滑落。.在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最大也是设施最齐全的检查室中,十余盏灯光将室内每个角落都照耀得明亮如雪。
苏笔直站在一米高的检查台上,全身,肌肤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传感器,精巧纤细的机械臂提着四块金属板,不断在苏前胸后背处上下左右移动着。随着金属板的动作,检查室内无数的屏幕也在相应地变化着,不断展示出苏身体各部位的内部结构。
苏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着,一呼一吸的间隔可以长达一分钟。这是他控制自己情绪的方法,然而他的体温仍然在缓慢而坚定地上升着,现在已经超过了38度。
在苏面前三米处,横着一张造型十分后现代主义的办公桌,简而言之,就是一块椭圆型的银灰色薄平板支在一根s型钢管上。桌面上同时架着三面大屏幕,海伦始终保持着冰冷而又机械的表情,望着面前的屏幕,十根其实十分美丽白晰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动着,无数画面就随着灵动的手指不断切换。.
除了几乎锁到一起的双眉,她的脸上全无表情。鼻梁上架着的银灰色合金眼镜也和她本人的气质非常相配。随着她的动作,苏肋下两根传感器上突然传出非常强劲的电流!尽管电流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是超高的电压仍然让苏不由自主的闷哼一声,电极周围的肌肉如同水波般,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海伦面前的屏幕即刻变化,将无数肌肉纤维的运动一一展示出来,并且与苏神经以及内脏的活动复合在一起,形成一副鲜艳的图像。在海伦面前,由蓝光构成的人体两侧,忽然亮起两个炽亮的红点,然后红色就沿着无数放射线扩散开去,几乎蔓延到了苏整个上半身。然而这些放射线只在皮肤和肌肉层存在,画面上的红色全被导出,根本没有涉及到体内脏器,苏各个内脏的活动一如既往,似乎完全不受刚才掠过的强大电流的影响。
身体的痛苦和麻木感消失后,苏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依旧闭着眼睛,可是体温又升高了0.1度。这种变化当然逃不过海伦的眼睛,不过她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认真地看着面前屏幕上不断流过的海量数据。在她眼里,苏身体的反应非常诡异,经过三次增强后,第四次施加在苏身上的电流强度已经可以轻易击晕一头雄象,用在人类身上,可以让强化过二阶防御的人重伤,三阶防御的人立刻晕死过去,四阶防御的人痛苦不堪,只有五阶防御才有可能抵抗得住这种电击而不会留下任何不良反应。
不过苏对付电击的反应和海伦所熟知的防御强化完全不同,苏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将电流全部导流,并在肌肉和皮肤下层组织中逐渐吸收,这样能够保护内脏完全不受电击的影响。问题在于,海伦始终没有弄清楚那些导电的射线是怎么形成的。从仪器上看,那是一根根肌肉纤维自行调整结构,所以才形成了这种效果。可是她四次电击都选在不同的地方,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时至今日,人类身体经过自然选择以及药剂的不断强化后,神经反应速度已经要远远超过旧时代,但是仍然远不足以支持瞬间命令身体组织形成这样的反应。
如果说肋下可能有特殊反应,那么根本没有理由脖子、臀部和小腿的反应和肋下一模一样,都是在瞬间轻轻松松的将电流分散导走。
海伦陷入了沉思,令她困惑不解的是,在这段时间内,苏的大脑处于非常安静的状态,好象进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只有代表着愤怒的一小块区域红得发亮,此外,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身体组织导电的指令来自于大脑。
海伦调出某个单一肌肉纤维的画面,反复观察着它的运动。看着它大异于寻常肌肉纤维的扭曲、颤动、横摆,海伦忽然浮现出一个让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想法:“难道,这个小东西也有自己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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