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在笑?”
到了南方,主仆俩的日子可不如诗诗以前在青楼做名妓那会儿了,没有了大笔收入来源,收养的小丫头们没到能干活的年纪,反还要往绣庄里贴积蓄,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奢华度日。
从前诗诗头上的珠钗,身上的绫罗,哪样不是最好最时兴的款式?
如今倒把过去的奢华舍了,荆钗裙布,就似一普通的年轻妇人,眉宇间的姝色,还能一窥昔日的名妓风采。
诗诗懂琴棋书画,尤擅琴艺,却从不教小丫头们这些。
她教小丫头们识字,让她们学刺绣,希望她们将来能正正当当嫁人生子,不要再沦落风尘。
这些小姑娘,都是诗诗救下的。
如果诗诗不救,她们就要被亲人卖进青楼,若干年后再重复诗诗的老路。
一间绣庄能养活这么张嘴,多亏诗诗长袖善舞,能放下身段讨好有钱的女客。可恨还有人背后造谣,说诗诗收留这么多小丫头,是在培养瘦马。
呸!
红绡替自家小姐不值。
真要是养瘦马,主仆二人的日子就好过了,诗诗小姐也不必精打细算过日,养瘦马可是一门赚钱的生意。
红绡的脾气到了南边也没改,因为别人的诋毁,甚至比以前更尖锐。
难得见到诗诗笑得这么高兴,红绡的声音也不禁柔和下来。
“红绡,我自是在笑,我忍耐不住心中的喜悦。”
诗诗把皇榜的内容说给红绡听,“大家的好日子要来了。”
红绡不懂,诗诗也不奢求她能懂。
只是遴选女官的考核内容让诗诗犯愁。
诗诗能教绣庄的小丫头们识字,却教不了四书五经,如果错过明年的机会,不知要过多久才会再次遴选女官——由她自己教,终归是不行的。
诗诗决定请个夫子回来开蒙。
没想到城里稍有名望的教书先生都不愿来,哪怕诗诗给的束脩够丰厚。先生们忌讳着外面的传言,不想自污名声,而且教一群小丫头们四书五经,是浪费他们的时间,小丫头们又不可能科举扬名!
“为了遴选女官?”
一个夫子说了实话,“皇榜是说了有这么一回事,但那都是给贵女们准备的名额,权贵之家把女儿送进皇宫当差,所图何事大家都知道,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就算苏杭有小娘子能通过女官考核,那也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从小就识文断字,而非一群养在绣庄里的小丫头。
拿什么和人家比呀,比家世是天差地别,比学识也比不上。
进皇宫当伺候人的宫婢差不多,想做女官……夫子摇头,觉得诗诗是在异想天开。
如果是从前,诗诗转身就走了。
但现在她不能走,她的身后可是还有一群小丫头的前途。
夫子说的可能是实话,诗诗领了夫子的好意,却不认同夫子的判断。
“先生,奴曾听说人定胜天,连试都不试,先生又怎知奴家里的一群小妹们无人能办到?寒门能出贵子,为何就出不了贵女!左右不过是一两年功夫,先生就当做做好事,为她们开蒙了吧。”
诗诗福了福身,诚恳相拜。
打动夫子的,不知是诗诗的倔强,还是重金相聘的诚意,这位夫子最终被诗诗请回来了绣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