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的容貌变了,声音却是没变的,今日她才和仇思南说过话,仇思南记得她声音,已是认出了她。
“仇大人不用惊慌,我不想杀你,我只想知道你的计划,蛮人用什么收买了你,你要做出这种遗臭万年的举动?”
仇思南要紧牙关一言不发,谷宏泰是个暴脾气,当下就要把锦衣卫诏狱刑讯那些手法在仇思南身上施展一遍。
“小爷久不在北镇抚司,手艺难免生疏,正好在仇知县身上练一练。”
谷宏泰一笑,露出森森白牙,还真有几分恐怖。
程卿赶他出去,“行了,我先和仇大人谈谈,仇大人要是不想谈,你再找仇大人练练手。”
谷宏泰十分不愿,在程卿的坚持下还是先出了屋子。
仇思南近乎贪婪地看着程卿,他早就知道程卿的存在,但那时候还不知道程卿的姓名,不知道程卿身份,不仅是他,许多同伴都同他一样。
程卿被章先生保护的很好。
程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比他们预想中更好,章先生果然在程卿身上倾注了许多心血,可惜像章先生那么忠心耿耿的带头人,今年春天时不幸死在敌人手中。
仇思南不知程卿对自己的身世知道了几分,也不确定现在是不是谈话最好的时机,刚才那个自称是北镇抚司的人不可信,仇思南不敢暴露程卿,面对程卿的打量,仇思南含糊道:
“既然已经看出了情况有异,你不该回来的。”
程卿将仇思南的挣扎尽收眼底,她对仇思南的身份已心里有数。
“仇大人,你和你的同伴,打算先将安定县拱手让给蛮人,帮助蛮人消灭邺王萧云庭的军队和朝廷派来的援军,让蛮人长驱直入大魏腹地,将这乾坤颠倒,让龙椅上的皇帝换个人坐。你们可能觉得自己很伟大,为了理想甘愿背负千古骂名,你被抓来,还觉得自己是为了大业在隐忍,不管我怎么骂你,你都不替自己辩解……呸!”
程卿狠狠唾了仇思南,“你简直是糊涂,你们都被章先生那个混账带歪了心思,他那是想为孤的祖父和父亲报仇吗?他是有了不臣之心,想自己当皇帝!”
仇思南完全傻了。
他现在能确定,程卿对自己的身世再清楚不过,因为程卿在他面前都自称是“孤”了。
仇思南没想到的是,程卿对为了大业牺牲的章先生,不仅没有一点尊重,还痛斥章先生是乱臣贼子,将其一顿臭骂。
“章先生怎会想做皇帝,他一心为了先太子,为了殿下你——”
“呸!”
程卿又唾了一口,打断了仇思南的话。
“他一心为孤,又怎会将孤养在程家后宅,长于妇人之手?他若一心为孤,就会教孤如何治国,而不是塞给孤一堆诗词歌赋和游记话本,若非阴差阳错,他不得不死遁,让孤有了三四年自由日子,你以为孤会成为六元及第的状元,会被尔等认可?”
程卿语气愤慨,表情却极为痛苦:“他冒着风险将孤抚养成人,孤感激他,但他的野心已经压过了忠心,想将孤养废,做他的傀儡,孤容不下他!”
仇思南听傻了,脑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转,已经完全被程卿带偏了注意力。
没办法,这就是程卿天然的“身份优势”。
仇思南磕磕巴巴反过来安慰程卿,程卿便确定了,程知远死没死不好说,但她的身份在毓章太子的旧部们眼中,仍是毓章太子唯一活着的孙子,是这些人认可的“殿下”。
引蛮人入关,是程知远的主意。
程知远没了踪迹,陶不言还在执行程知远的计划。
程卿想要从根子上拔除这个隐患,她今日便要尽忠尽职扮演着一个蒙受乱臣贼子欺骗的“殿下”,在仇思南这些真正的“忠臣”面前,彻底揭穿程知远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