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何婉谢程卿说了真话,让她余生不必去和一个莫须有的“心上人”较劲儿了,也谢程卿尊重她,没有继续撒谎骗她,她并不是什么脆弱的闺中小娘子,足以承受任何真话!
何婉觉得这下自己才真正释怀了,可以忘了祖父想把她许配给程卿的事,没有了别别扭扭的小心思,这趟淮南行,她和程卿或许能做真的朋友。
如果女子可以经商,那她和程卿为什么不能做朋友?
何老员外远远瞧着,一个劲儿叹气。
唉,看来婉娘和程卿是真成不了。
老员外不是一定要让孙女攀富贵,是找来找去,只有程卿最可信。
程卿若是娶了婉娘,他这个老东西就能安心闭眼咯。
何老员外走出去,“你俩在聊什么,马上要过闸口了。”
“爷爷,我们就是在说过闸的事,过了闸,就是进入了淮河。”
何婉笑着搀扶住了老爷子的胳膊。
程卿眺望闸口。
已经有不少船在排队等着过闸。
“武二,过闸的时候让大家都小心些!”
程卿带着两万石粮食,最怕就是翻船,人可以落水,粮食却不能泡水。
武二站到船尾摇旗,身后的运粮船也纷纷摇旗回应,一船挨着一船在闸口前排成一列,等待挨个过闸。
终于轮到程卿乘坐的船了,船夫们划着浆驶向闸口,一艘大船,斜斜撞了过来,硬生生将程卿所乘的船与后面的运粮船挤散——那是艘三层的画舫,奢华异常,行船端是霸道。
船颠了颠,何老员外差点摔倒,何婉定神一看:
“好像是扬州荣家的船。”
一个大大的“荣”字旗插在桅杆上,迎风招展,十分张扬。
程卿眯了眼:“什么来路?”
“扬州的大盐商,程卿,别理他们,荣家是漕运石总督的姻亲。”
何婉知道的比程卿多。
何家毕竟是商,何家织坊的缎子大部分销往苏杭,何婉又岂能不了解下地头蛇的情况?
荣家是盐商,程卿不必理睬,但荣家与漕运石总督是姻亲,何婉劝程卿别计较,就是为了那位石总督。
‘漕运总督’就是管漕运事务的,总长三千多里的大运河都归漕运总督管,除了运河上的大小事宜,这位石总督还巡抚濠州、淮安等多地州府,是真正的实权大官。
漕运总督衙门驻节就在淮安城,如今正是征漕粮的时候,程卿在淮安城见了淮安知府,却没能见到石总督。
或者说,就算是五皇子亲自到了淮安城,这位石总督若不愿意赏脸的话,同样可以不见五皇子。
官位做到石总督这样,已经可以不用讨好储君之外的普通皇子了,反而是皇子们要讨好石总督。
程卿都没见到石总督的人,荣家却是石总督的姻亲,难怪在这运河之上,荣家的船可以如此霸道!
如果崔彦在这里,一定又要酸了。
同样是商贾,扬州荣家显然就比崔家厉害。
何婉劝程卿别和荣家的船起冲突,不是怕荣家,是不想淮南之行旁生枝节,谁知道石总督脾性是否大度呢,运粮的船要从运河上过,人家一个漕运总督,随便使使绊子,都叫程卿有苦难言。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简直是狗屁!
程卿问船上护卫,“谁的箭法好?”
茂国公府的孙安默默站了出来。
程卿指着荣家的旗帜,问孙安能不能一箭把旗帜给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