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俞三没有了攻击性。
嘴唇白白的,脸上也没有多少血色,瞧着就是一副小可怜样子——俞百户是不需要被人可怜的,程卿若表现出一点点瞧不起,俞三就算浑身是伤都会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证明自己还能杀敌。
幼稚鬼一个!
程卿心里这样评价,说话时却不自觉降低了音量。
谷宏泰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许老爷行骗的经历记录下来。
“姓许的老杀才够厉害啊,这些年行骗的财物加起来,零零碎碎也有十来万两银子,他不仅骗外地客商,自己还在徐州码头做生意,如今攒下了一二十万两银子的身家,在徐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姓许的老杀才有这样一大笔不义之财,就该充公嘛!”
谷宏泰凑到程卿面前挤眉弄眼。
程卿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怎么充公?”
“嘿嘿嘿——”
谷宏泰没把话说完,但他觉得程卿应该能懂。
能连中六元的头脑啊,不需要把话说得太直白嘛。
程卿当然知道这货在说什么,看来一起经过水匪袭击后,谷宏泰自觉和程卿的关系拉近了,竟敢在程卿面前说这些。
程卿把许老爷提溜过来,让许老爷在认罪文书上画押按手印,又叫谷宏泰再写一份文书,大意是许老爷不仅会归还这些年骗到的不义之财,还愿意把不义之财产出的利润捐给淮南赈灾。
许老爷这下不仅是腿痛,他的心肝脾肺都在痛!
“怎么,你不想捐?”
程卿语气森然,许老爷左顾右盼,甲板上全是水匪的尸首,他敢说一个“不”字,就要和甲板上的短命鬼们作伴。
“捐、捐,许某心系淮南,愿把家财都捐给淮南。”
许老爷签字画押时手抖得厉害。
他不相信程卿会把银子捐给淮南,这不过是套个好听的说辞,明晃晃打劫啊!
许老爷做出十分配合的样子,心里却惦记着程卿刚才说的,要把船老大一伙人送去淮安衙门治罪,许老爷决定忍气吞声活着到淮安,再向官府求救。
等获救后再反咬一口,说认罪文书是程卿严刑逼供让他画押的,为的就是谋他家产!
这个老骗子,居然还指望着官府给他主持公道,也是天真。
谷宏泰却气闷。
许老爷不相信程卿要把许家的家财捐给淮南,谷宏泰却知道程卿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会这样干。
天啊,他说的‘充公’不是这意思啊!
程卿一定是故意的。
谷宏泰一下没了继续跑腿的心情,程卿安排他把睡着的俞三连人带椅抬去船舱,谷宏泰说自己手痛。
小磐拿着针线和酒精过来:
“你手痛肯定是伤口没缝好,奴婢给你拆掉了重新再缝一遍?”
“咦,好像又不痛了,哎呀,我忽然感觉好累,看来要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