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侍郎,可有什么不妥?”
五皇子明知故问。
程知绪的回答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并无不妥。”
“那就要拜托程侍郎和祁指挥使了。”
“殿下,下官早说过不会有问题,二叔自来疼爱下官,二叔的莫逆之交,下官也要叫一声祁世叔,有祁世叔照应,下官一定能把淮安的粮食运去淮南!”
程卿一口一个二叔,还对素昧谋面的祁指挥使叫上了“世叔”,程知绪现在才能理解母亲朱老夫人为何自打程卿回南仪后,身子骨每况愈下,实在是程卿这个小畜生太会气人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脸皮之厚,混迹官场多年的程知绪都叹为观止。
程知绪忍不住仔细打量程卿。
这真是老程家的种?
不管是记忆中的大哥程知远,还是大哥续娶的填房柳氏,都不该养出程卿这样的性情——这一看,没确定程卿长得像柳氏多些还是像程知远多些,倒看出程卿比刚回南仪那会儿风仪好了,个子抽条,样子也长开了,从貌不惊人,变成了一个颇为俊俏的年轻人。
“虽有祁指挥使照应,你一路也要多注意,淮南一旱,整个安徽都不太平,那些暴民连知府都敢杀!”
程知绪没被程卿当场气死,立刻摆出了与程卿的厚脸皮不相上下的演技,殷殷叮嘱程卿。
程卿听出了好二叔言语中暗藏的威胁。
早在程卿一行人出发前,濠州就已经失守了,濠州知府被暴民从衙门里拖出来吊死在城墙上。
所以这次的赈灾才危机重重,不仅在路上不安全,到了淮南地区更危险。
谁知道路上遇到的流民,下一刻会不会直接撕下伪装,把赈灾的官员都劫杀了?
人家连四品知府都敢杀,抓住程卿这个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该杀还是要杀啊,变俊俏了又不是刀枪不入!
“多谢二叔提醒,小侄也知道危险,但有些事不能因为危险就不去做,为了淮南的灾民更快得到救助,小侄愿意冒这个风险。”
程卿的话令五皇子击掌。
程知绪彻底不搭理程卿了。
自己又不是给程卿捧哏的!
在三人谈话时,船队已经在徐州码头停稳了。
徐州繁华,想必有钱的富商也多。
程卿要不是急着去淮安,肯定要在徐州配合五皇子好好演一场,现在也只能把大好舞台留给五皇子自己。程卿换好了衣服,这才和崔彦简单交待了两句:
“趁着粮食装船的间隙,你也在徐州码头打听下,或许有崔伯父留下的痕迹,我去了淮安也会替你留心。”
“程卿你怎能连我都瞒着?不行,我和你一起去淮安!”
崔彦听了程卿的打算就急了。
程卿瞪他,“别胡闹,你去了淮安,谁跟着五皇子?你看看程知绪的手段,他现在能变出一个祁指挥使,到了淮南还有得折腾,咱俩冒着丢命的风险来淮南跑一趟,最后功劳全被程知绪拿走了,你甘心?”
那当然是不甘心。
崔彦一开始就是来找爹的,这一路走来,心态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他可能真是家学渊源,就适合在户部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