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劝他,“杞人忧天没用,你看我当了侍讲学士,不照样要被人算计?就算没有崔鹏,你选择了入仕这条路,不到致仕那一天永远不可能真正轻快,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也放宽心。”
就算致仕,也不可能真的万事无忧了,看看纪老尚书,同样要为子孙后代操心。
当然,这个事实说出来就太打击崔彦的志气,程卿还是给了崔彦一个奔头,这也是程卿对自己未来的美好期许——她想位极人臣,还想寿终正寝啊!
孟怀谨没说话。
像崔鹏这样的人,孟怀谨从前都不用在意,他虽然不像萧云庭那样以蛊惑人心为乐,视普通人为蝼蚁,亦有自己的骄傲,一个商人,是不会和孟怀谨产生交集的,更别说被孟怀谨看在眼里。
但事情的发展往往就是这么难以预料,孟怀谨不看重的商人,也会成为搅动风云的一颗棋子。
一旦崔鹏娶了颍川侯的女儿,又有两个妹妹是三皇子的侍妾,一脚搭上了大皇子,另一脚站在三皇子这边,很难预测崔鹏会对眼下争储的局势产生什么影响。
水变得更浑了。
孟怀谨在想,今晚的乱局,是三皇子算计程卿引发的连锁反应,但搞成眼下的局面,肯定也有萧云庭几分“功劳”。
……
程卿也不是说瞎话安慰崔彦,皇上是和稀泥安抚了颍川侯,但崔鹏是生是死,决定权并不在崔鹏自己手里。
哪怕崔鹏非常聪明,表示要和妻子和离,娶颍川侯的女儿为妻,弥补自己无意损害了侯府千金清誉的过失,颍川侯也不可能毫无芥蒂接受这么个‘东床快婿’。
颍川侯忍着恶心向三皇子提出告辞,对三皇子所说的下聘并不回应,赶紧把女儿带回家。
一路上,颍川侯忍下了怒火,直到回了侯府,才屏退家仆,只留下妻子和女儿在房里。
“逆女,还不跪下!你今日丢尽了侯府的脸面,你若懂得礼义廉耻,被人撞破时就该一头撞死,还能挽回侯府的颜面,可你偏偏贪生怕死,苟活下来,让侯府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岂止是颍川侯府要被人笑话,别人在笑话颍川侯府的同时,也会笑话宫里的淑妃娘娘,进而牵连到大皇子的颜面——颍川侯一边骂一边后悔,他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在皇上面前没有坚持要将那崔鹏下狱治罪,被三皇子不要本钱的好话迷惑了,居然真的考虑要将女儿下嫁给崔鹏。
真要嫁了,这样不般配的婚事,更要引来外人猜测议论。
还不如咬死了是崔鹏见色起意,对他女儿欲行不轨之事,坚持要把崔鹏下狱问罪。
这样虽然会让事情人尽皆知,却好歹站稳了受害者的立场……颍川侯慢慢回过味儿来,后悔极了,看着跪在地上哭哭滴滴的女儿,眼睛里都是冷意:
“你为何没有一头撞死的勇气,你若是那样做了,为父岂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颍川侯夫人哭得差点厥过去,“侯爷,这可是我们的亲闺女,她一个小姑娘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她也是被人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