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站立的姿势很古怪。
他左手握着刀,斜斜的朝下,刀尖碰触到地面,身体很空,空的如一汪轻盈的水。
仿似他握的不是杀人的刀,而是一根烧火的铁棍。
他目光低垂,望着斜指向地面的刀刃,最初的凌厉消失不见,眼中尽是温柔的光。
这一刻,呼啸的风忽的停滞,漫天的大雪飘扬而下,无声无息。
世界顿时陷入一个奇怪而又静谧的氛围。
吴鹏威如临大敌。
在他眼中的零已然变了一个人。
零的人与刀已经合二为一,刀便是零身体的一部分,不分彼此。
大雪无声下落,一道道青黑色的光丝弥漫而出,化作了一头豺的光影,令人惊异的是,这光影并不巨大,却具体而生动,鲜活的如真实一般。
豺的光影渗透入零的身体之中,竟然在这一刻融合为一,五官四肢交替重叠,诡异惊悚。
零的眼神越来越温柔,他将手中的刀斜斜一侧,语声低沉的说:“狂刀门中的人都知道,刀二是我的玩物,我喜欢看着他仰视我却又惧怕懦弱的神情,那是一种类似于绝望和惊恐交杂的卑微之心,却被你给毁了。”
零一步跨出,青黑色的光气象是水一样向下蔓延,蕴荡出向外扩散的光圈,象是被水冲淡的墨影。
零每前进一步,青黑色的墨影就重一分,四周的空气就重了一分。
漆黑的刀尖拖曳在地,象是切割豆腐一般将地面切割出一条深长的痕迹。
“没有办法,你毁了我唯一的玩具,我只能杀了你。”
零说完,离吴鹏威身前一米五处,停住,刀斜上举,挥出。
这一刀慢的象是蜗牛爬行,仿似有千钧之力。
但在吴鹏威的眼里却是万千繁杂的刀影。
这并非是单纯的一刀,刀身极快的在虚空之中一连斩出十五刀,每一刀斩的方向和角度一摸一样,没有一丝的偏差,而且度也丝毫不慢,恰恰相反,这十五刀的度快逾奔雷。
从第一刀至最末,不过用了五个瞬刹的光景。
而一个瞬刹只有二分之一眨眼的时间。
这刀技喝度已然脱离了简单技法的束缚,神奇近乎妖。
虚空已被斩破,两个眨眼的时间,漆黑的刀刃已然近在眼前。凄厉的刀风斩破一切,冷寒的光甚至渗透到吴鹏威的鼻尖。
吴鹏威的眼睛微眯,浑身忽的一空。
身体仿似一片落叶,在刀风斩至的一瞬间,轻飘飘的荡开,不着一丝力道。
“砰”“砰”“砰”………………
一连十五记爆破怒响,原本吴鹏威站立的地方虚空炸裂,十五记青黑色的刀影蛇一般蔓延,将地面的青砖斩成粉碎,遥遥望去,一尺宽的刀痕竟然深入地下不知几许,漆黑一片。
零微微一蹙眉,又单纯的笑了:“很好,通过考验,可以继续玩下去。”
说完,他又拖着刀朝吴鹏威走来。
依然是不紧不慢的度,所过之处,空气却黏稠的如水一样,让人行动变的迟缓。
他又在吴鹏威身前一米半处停住,这一次,他将刀举起,如同握着一把高大的斧头,力度十足的当空劈下。
只是,这一次对手并没有让开。
吴鹏威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刀极快的出鞘,与此同时,右手袖子中的“碧水龙刃”也滑落在掌心之中,他眼光上扬,鹰一般的锐利,在,一丝丝的柔白光气在浑身蕴荡而开,双臂挥舞,如同切菜一样,一左一右,衍生出万千光影。
吴鹏威手中两团亮银的刀影迎上了当头斩下的漆黑之刀。
刹那间,刀气。
一条匹练似的漆黑刀气被两团亮银的刀影所包括,叮当脆响就象是散落于瓷盘上的玉珠滚落,弥漫了整个擂台。
声响撞倒石墙,又出嗡嗡的回响,伴随着三团刀影,惊彻了擂台的上空。
刀影之中的零却放声长笑:“痛快,痛快,痛快。”
他每说一声痛快,刀就加一分,刀光就多出一分。
他每一刀也不斩往别处,只斩在吴鹏威头顶的三寸,一旦落下,必将是破颅开膛,一分为二。
只不过他的刀却被吴鹏威手中一长一短两团光影给架住,三团刀气乍合即分,不断的交接又不断的分开。
一刀、两刀、三刀…………一百八十七刀。
十个吐息之间,二人已交手一百七十八刀。
零心中默默的计数,眼中的温柔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的一片凝重之色。
身前只有一米五的距离之外,那个毁了刀二的落日宗小子整个人模糊的如同一团水雾,不停的以极小的幅度和频率左右摇摆,象是在原地衍生出数个光影,让人无法确定。
而他手中一长一短两把刀,则像是在水中盛开的白莲,裹着万千的经络,将自己的刀架在半空,自己的每一击都无法落下,两把银白的刀总会在力度即将达到最大点之时架住,然后分开,又极快的再次迎上,不断消耗着刀上的劲道。
这需要极为精准的眼力和柔韧的手力,还需要过人的刀技。
就象是雪花飘飞之时的轻盈,枯叶翻转之时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