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不夜的印象中,姥爷的身体颇为康健,每天都会往天马山或者龙井村的方向跑上几公里,八十多了依然说话中气十足,太极拳也打得袖中风鸣。
之前从来没听家里人说过姥爷的身体状况不好,就连范凌钰都没提起,按照那个姑娘的性格,这种事刚才见面就一定会和自己说的。
出了什么状况?
侯不夜心中不安。
老人见到侯不夜来了,挥手招呼外孙过来,舅舅也顺势把保姆支走,自己安安静静站在床尾。
“不夜啊,你来了,我听羽秀说,你已经是大修士了?”
“只是凝神境……”
侯不夜当即用神识查看姥爷的身体,发现身上有多处外伤,屁股刚坐在床头的小凳上,就立即又站了起来。
“姥爷,你的伤!”
“坐下,我的伤不要紧,不要命。不夜,你先坐下……咳咳……”
侯不夜只得赶紧坐下,握住姥爷枯瘦的手。
还记得半年前这双手还是饱满润泽的,怎么一下子就……
转头看向舅舅,范羽彬一脸严肃,却低头不敢和姥爷对视。
“舅舅,发生了什么事?”
“前几天……”
“羽彬,我来说吧。”
“是,父亲。”
“不夜啊,你知道顺阳范氏吗?”
侯不夜点点头,听母亲说过,自家就是顺阳范氏的一支,向上可追溯了陶朱公范蠡,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涌现了不少名人。
“知道就好……
其实啊,很多记录和家谱都在一次次战乱中流失了,但是我们之所以号称顺阳范家后裔,是因为一直传承着陶朱公的手札。
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你舅舅,还有你母亲羽秀,全都是修士……我们所修炼的,就是陶朱公传下来的《计然篇》。
当年陶朱公以此法入人仙,可惜我们后人无能,一直无人能够成仙,据说多位先祖曾入先天,但是到后来就越来越不行了,我爷爷还练出了神识,从我父亲这一代开始便都只能在淬形境挣扎。
不过修行后身强体健、头脑清晰、耳聪目明,却也不是一无是处。
哎,还是怪我无能,未能中兴范氏……”
现在的侯不夜对修士修行已经有了一整套的理论基础了,猜到多半是《计然篇》也是食气入道的法门,在天地灵气稀少的环境下很难修炼。
“姥爷,是天地灵气减少,才导致境界越来越低的,您不要自责。”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先祖早就知道《计然篇》太过依赖灵气,已经不合时宜了。大家修习,不过是尊重先人的传承,更何况成仙早已无路,更重要的是如何行走于人世间。
不过先祖们在多年颠沛中,还是发现了一些适合修炼的灵气充裕之地,这里便是其中之一。故而自明初起,我们范家就在临安这片地方扎根了。”
侯不夜一想,姥爷家旁边就是龙井村,能培育出带灵气的龙井,这里的灵气必然不少。
老人继续说道:“刚才说得是前因,因为我们手上有陶朱公传承的《计然篇》,这才有近日之祸的果啊。
我们这一支范家传两千余年而不绝,一直小心谨慎,不外露修为,不与人争强斗狠,可是还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算计……”
侯不夜立即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来抢《计然篇》故而打伤了姥爷。
“姥爷,是什么人抢的?”
见老人不答,侯不夜又看向舅舅。
范羽彬只好说道:“五天前出的事,小玦和小钰我都还瞒着他们呢,只说爷爷摔了一跤。
对方上门时,家中只有父亲一人。那些人都是黑衣蒙面,监控也给破坏掉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一开始父亲抵死不从,后来他们用我们的性命威胁,父亲担心我们出事,只好将《计然篇》交出去了。
不过早年先祖也担心出现这种情况,早早埋藏了原本,父亲交出去的只是平时供我们参研的副本。
只是可惜先祖遗赠,就这么……哎!”
“姥爷,报警了吗?对方是武者吗?还是修士?使用什么招式?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姥爷不答。
范羽彬只好解释道:“报警了,警察也做了笔录。不过父亲肯定知道什么,一直让羽秀叫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