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被没收了糖的小孩般,一屁股坐在凳上,扭着身子撒起了脾气。
江辞无奈,只得走到铜镜前,将那串银铃递到未先生手中,而未先生倒也是直爽,直接就把丹丸拿给了江辞。
“好了,那老夫先出去等着,等你夫人醒了老夫再走,不然呀,被你们传成江湖骗子可就不妙了。”
江辞朝半先生弯了弯腰道谢,他也是投以微笑示意,背着他的竹篓,带上他的招牌旗子便走出了院。
而江辞也赶忙倒了杯水,小跑至床边,将魏未的头轻轻扶起,喂她吃下了那颗丹药。
这半个时辰,对江辞而言,怕是人生最为难熬的一段时候了,他的唇始终抿着,抿到失了血色,握住魏未的手也热出了汗。可就算如此,他仍是坚守在床边,眼睛都不敢多眨几下。
于这个过程中,魏未的脸上逐渐晕出了红色,泛白的嘴唇也变得红润了些许,就在燃着的熏香倒下最后一截香灰时,床上的娇人,也终于睁开了眼。
“肉脸包!你醒了!”江辞握住她的手愈发用劲了些,连忙凑过身到贴近她的脸,急促拍打而出的热气都扑到了魏未的脸上。
“江辞,你怎么这幅模样了,你这一蓬头发,都可以当鸟窝了,真丑,哈哈!”
没想到魏未这个小没良心的,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戏嘲为了她三天三夜未合眼的夫君。
江辞听后,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佯嗔道:“好你个没良心的,竟然这样说你夫君!”
可他话还未说完,魏未就探出了被窝中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额头:“这是怎么搞的,疼吗?”
江小公子最好面子,若是被她知道这额头伤是怎么弄的,那岂不是得遭她笑话一辈子!于是,他便将事情隐瞒住,换了一个口头说法:“无碍!这,这是,昨晚起夜,不小心,不小心,撞墙上的,你,你知道的嘛,天太黑看不清路!”
“骗人!你看你都结巴成什么样子,还撒谎!羞羞羞!”魏未俯着身子坐了起来,边说边朝着江辞做了一个鬼脸。
江辞见谎言被揭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从肉脸包醒来时与他所交流的话语都与往日截然不同,他不禁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丫头,你莫不是又烧坏了脑子?”
“你才烧坏了脑子呢!”魏未娇嗔一声,推开了江辞的手。
江辞不解眼前人,怎么突然的极为机灵?连忙吩咐门外候着的小厮叫来了前厅的半先生。
“哎呦,江公子,你府上的下人是练过轻功水上漂吗,这一路拽着老夫赶来,差点跑得老夫岔气!”刚跨进门的半先生,汗珠直往下落,弯着腰身扶着墙,口喘粗气说道。
江辞连忙将他扶到桌前坐下,并为他倒了一杯茶,待他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后,江辞才发了问:“半先生,真是抱歉,又把您从前厅大老远地给拉了回来,事情是这样的,我家夫人在您的神丹的药效下,的确是醒了过来,解了毒,可这……”
江辞转过头看了看扑闪着大眼睛望着他的魏未,不禁觉得接下来所要言说之语当着丫头的面有些不便,便将屁股还未坐热的半先生拉到了墙角处,低声询问。
“您不是说,我夫人醒后,极有可能变得更为呆滞,可她方才与我说的一番话,分明是清醒如常人呀!”
“嗯……”半先生摸着胡须思索了一会,“啊!老夫忘了告诉你,这经过一场大病,有微乎其微的几率让愚笨之人恢复过来,没想到这个奇迹在你夫人身上发生了,怎么,变聪明了?你不要了?”
许是这消息来的太突然,江辞都不敢置信,一时哑了口,但回过神后,又急忙摆手解释:“才不是!我夫人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他这话说的过于大声,不巧被魏未听进了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哎呦,这情爱的酸臭味呦!熏死老夫了!行了,你夫人醒了,那老夫也就走了。”
“哎,半先生,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您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再怎么,也留下来一段时日,让我们好好的报答您吧!”
眼看半先生背着竹篓就要走,江辞紧忙拉住他的胳膊,想要将他挽留住,可这半先生只是笑着转过头向江辞索要了半两银子,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府。
“半两,半两,半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医你顽疾,救你性命;半两,半两,半两银子……”
续而,他接着摇着那破旧的旗,把玩着虎撑,朝更远处走去了,直至消失于云巅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