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也站起来,每问一个问题,就往前迈一步,一点点接近鹤发老者。
“你刚才说了,收货郎是你二儿子带回来的,可我们来了这么久了,却没看到他,想必他应该是黑头发,已经去世了,对吧?”
“村子里的男人,到了阿秋这个年纪,要么开始手脚溃烂,要么开始头发变白,这也没错吧?”
“没错!”
洛水推门进来,接上朝歌的话。
“村长你不必否认了,刚刚我在院子里放了一把火,把村子所有人都引了出来,一一验证过了,村中的男子如果是手脚有残缺,便一定是黑发,只有白头发的人,才是四肢健全的!”
鹤发老者听闻,大步走过去,拉开门一看,果然见院子里堆起了一个火架子,石子路上是村民们三三两两回去的身影。
看着院子里的那团火,原本精神铄然的老人,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下去,背变得佝偻,手从木门上一点点滑落下去,人蹲到了地上。
“师父……”
洛水小跑到朝歌身边,小声地开口,“我是不是闯祸了?”
朝歌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做得好!”
虽然方法有点极端,但却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要是没有这一击,朝歌估计这位村长的心理防线还能挺个一两天,她没有这么多时间来耗着,最晚后日早上,无论有没有向导,她都要进山了。
赤裸裸的现实摆在面前,鹤发老者就算想要隐瞒,也瞒不下去了。
得到表扬了,洛水咧嘴笑了笑,能帮到师父他就很开心了。
“玩火咯!玩火咯!”
小胖孩在院子里围着火堆,拉着几个暗影陪他玩,开心得跑来跑去,无忧无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鹤发老者把门重新关上,隔绝了石头屋子外的一切声音后,居然杵着拐棍呜呜呜地哭起来——
“躲不过啊,躲不过啊!”
“这是诅咒啊!”
“就算是惩罚,几十代人了,难道还不够吗!”
“我们极坞难道就要这样绝后了吗!”
……
见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居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满脸鼻涕眼泪,洛水想上前去扶一下,但是被朝歌拦住了。
朝歌知道,等他哭完,就会开口了。
果然,鹤发老者哭了一会,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杵着拐杖走到朝歌身边,腿一屈,直接跪了下去。
刚才他哭朝歌可以不管,随他去,可让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跪自己,不能再随他了,那可是会折寿的啊!
“吴老,你快起来!”
朝歌说着,蹲下去想要扶他起来。
鹤发老者摇摇头,推开了朝歌的手,“朝歌姑娘,我也知道瞒不过你们了,但为了全村九十六口男女老少,我还是得豁出去这张老脸求你,不要把我们极坞的秘密带出去,求你了。”
这个村子,叫极坞。
极边之坞。
朝歌和洛水一人一边,把鹤发老者扶起来,让他坐到石凳上。
“吴老,您放心,今日在村子里所见所闻,我定会都让它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去。”
鹤发老者点点头,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信你,但是带你们进山的事,我还是不能答应。”
洛水皱了皱眉头,“为何?”
“因为我们也进不去,一旦过了极水河,我们都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