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人类么。”在法术的保护之下，薇奥拉冷笑一声，“真像是只有人类才会说的话，半吊子。”

火焰散去之后，在空中的少女落回了地面，她伏在已经被**得破碎不堪的地面上，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吼叫。紧接着，她娇小的身体忽然像是吹了气一样膨胀起来，银灰色的军服幻化成了棕黄色的鳞片，姣好的面庞突兀间化作了狰狞的龙头。很快，一头巨大的龙就出现在了地面上，它的身体是荒漠和岩石的颜色，从空中往下俯瞰，几乎和地面没有任何分别。只有那蓝色的双眼依旧像是刀锋般的锐利而寒冷。这头巨龙的双翼占身体的比例相对来说比其它龙小一些，并且不是薇奥拉所知的任何巨龙。

“不是蓝龙？嗯……倒也对，蓝龙没有流星爆这项类法术。”薇奥拉沉吟了片刻，“真是奇怪的品种。”

棕黄色的巨龙蜷缩在地面上，身体缓缓融入了那沙漠之中，消失在地表下。但是，在它从眼前消失之前，法师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

体内的龙族血脉在告诉她，面前这个大家伙，并不是真正的、自己的同族。

倘若说一头龙和其它种类之间巨龙的区别，就像是白种人和黄种人、黑种人一样，那么薇奥拉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好像在看着一个黑人婴儿。并不是说对方是刚刚出生的雏龙，而是——那只能算是“半头龙”。由于触及了生命奥秘，薇奥拉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变形成几乎她想要变形的任何生物，并且随之而来的，她对生命的理解也逐渐加深，可以立刻看出一个生物的本质。通过这项能力，法师很轻易地就看穿了自己的这位“同胞”的真面目。

“移植了龙血的人类么。半吊子就是半吊子。即使能够和大地融为一体也是半吊子。”她轻吟一声。

而同时，也因为了生命的奥秘，她也能几乎完美地隐藏属于自己种族的气息，这也是为什么对方没有发觉到她巨龙身份的原因。

对方的气息已经消失在了大地之中。薇奥拉缓缓下降，尝试着落到了地面上，而就在她的双脚接触到地面上的一瞬间，大地再度裂开，棕色的巨龙咆哮着从地缝之中跃出，狰狞的龙头张开了巨口，一道夹杂着无数碎石的火焰呈螺旋形从它口中狂喷而出，炽烈的炎风怒浪顿时将薇奥拉席卷在其中。虽然免疫火焰伤害可以让薇奥拉免受火焰炙烤之苦，但是却防御不了那在炎风席卷之下，炮弹般的炽热岩石。

“只要我接触地面，就会立刻被发现么。不过没用的！”一道透明的力场球将法师的身体包裹在其中，坚不可摧的力场将火焰与岩石都阻隔在了薇奥拉身前三尺距离之处，炽烈的火光将法师的脸庞染成一片娇艳的嫣红，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冷如冰霜。一击不成，沙漠之龙再次跃入地面，如同跳入水中一样消失不见。

解除了力场之球，薇奥拉扫视着周遭的环境。

一片寂静。

没有任何声息。地龙潜伏在地底，随时准备着发动攻击。下一次攻击会从什么地方袭来？会以什么方式袭来？是流星爆？还是地震？还是流沙？或者是吐息？爪击？啮咬？

“隐藏起来也是没用的，我说过的吧，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薇奥拉轻轻蹲下身体，猛然一拳击在地面上，“空间之奥秘是联系的奥秘，是距离的幻觉，是独步跨越一切樊篱，将遥远抛在足迹之后的力量，它操弄空间，扭曲万物的间距——换句话说，在我的面前，一切的隐藏都毫无意义！我能够跨越空间，从任何一个角落将你揪出来！基于空间之奥秘而延伸出来的这种力量，我将其命名为——万能手指（sticky－fingers）！”

随着法师的拳头接触那粗糙的沙粒，整个大地都被一瞬间切开，一道漆黑的裂缝横亘过整个沙漠，露出里面的空间。巨大的地龙潜伏在地下，外界的阳光照射入了那空间的裂隙，铺洒在它的身上。似乎是在黑暗的环境中猛然见到光亮，地龙抬头看向了半空，自己栖息的黑暗之领域被撕开了一扇大门，而薇奥拉的身影——解除了隐形法术的身影——就漂浮在那阳光入口的正中央，逆着光线，被黑影所涂满。

“找到你啦。”法师露齿一笑。

——不管你是融入了大地，还是潜入了地面，还是和大地整个儿地化为一体，都是徒劳的。

空间之奥秘，是联系的奥秘。

换句话说——

“只要将你和这地面之间的联系——物理的，超自然的，还是别的什么的——统统切断就可以了！来，去没有地面的领域吧！”

“——万能手指（sticky－fingers）！”

滚滚的声浪从法师的喉咙中翻滚咆哮而出，化作了巨大的龙吼震颤天地，她一拳击打在虚空之中，地龙身下猛然又裂开一条缝隙，紧接着猛然膨胀起来，化为狰狞的巨口，顿时将措手不及的巨龙吞噬在其中。随即，法师身上白光一闪，也消失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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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

一片的虚空。

头顶上方是云海，厚重的云团一波又一波的翻腾着，膨胀成庞大的雷暴云，又消散为棉花糖般的小团，风推拉着旅行者，还有彩虹在远处闪耀。身下也是云海，无边无际的云层一直扩散蔓延到视线所能达到的最远方，巨龙庞大的身体在空中无助地漂浮着，躯体变得异常轻盈，然而，也失去了那种实感——好像自己本身都化作了虚无的雾气一般，失去了与地面的连结，地龙从来都没觉得这么无力过。

一朵白云在风的吹拂下掠过自己，湿凉的云雾吻过干燥粗糙的鳞片，远处的云海被狂风摧残成了一片败絮，但是那种灾难离自己很远。

巨龙头一次尝到失重的感觉。

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