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硝子大眼瞪小眼互瞪了半晌，薇奥拉终于放弃了追究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硝子在逗她玩，反正夜会结束了，赤羽雷真怎么样，和她，和硝子一家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薇奥拉忽然道：“你们……还想留在这个世界吗？”

此言一出，硝子和夜夜等三人都怔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她。

似乎是被四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内疚，薇奥拉低下头来，急忙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那个，呃……”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在来的时候已经打算好了。

要将硝子等四人带离这个世界，接到自己那边去。可是就在即将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薇奥拉却迟疑了。

这样……真的好吗？

让她们离开原本的、这个已经习惯了的，而且……而且还那么美丽的世界，去自己那个光秃秃的、一片荒芜的小地方？这，未免也太过自私了……看着怀中夜夜有些迷茫的小脸，法师忽然觉得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真的是太过愚蠢。她们真的肯离开这个世界，作为她们家园的世界吗？

更何况，自己那边虽然能够用法术制造出住宅、物品与食水，但是，终究不是世界本身所提供的啊。这才是薇奥拉心有不甘的地方。

——她想要让她的小世界变得和那些物质界一样，有崇山峻岭，有连绵丘陵，有茂密的森林，有一望无尽的绿野，也有动物，有植物，有日升月落，昼夜轮转，四季变幻，群星闪烁。可是，现在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地方，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小”地方，它是多么的小啊，任何一个城市的面积都可以轻易地凌驾于它之上，就不说那光秃秃的土丘，裂开了缝隙，满目疮痍的大地了，视线所及，没有一丝怡人的绿色。

她真的能让硝子、让夜夜、让伊吕利和小紫生活在那个地方……对，不只是她们，还有十香、四糸乃和狂三……她真的能够让她们生活在这种地方吗？

不知为何，薇奥拉感觉到深深地不甘，以及不可名状的郁怒。她在多元宇宙，不，在自然界远胜于人力的耐性与匠心面前，在那无限广阔而美好的、真正的大世界面前，真切地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自己的小世界，什么时候，又怎么会比得上天雕地琢的真正物质界呢？

薇奥拉的心，忽然被一阵深深的挫败感所充满。

“不，忘了这句话吧……”还没等硝子等人开口，她就急忙改了口，打算收回自己的话，打消四人心中的疑虑。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间，硝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她垂下了眉眼，抿唇轻笑，“没关系的，小薇奥拉……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好了。我们啊，当听众的本领，比你想象当中更好呢。”

“硝子……”薇奥拉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颤抖，而这时，夜夜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掌，“夜夜明白的，姐姐是想带我们去姐姐的世界对不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你们的家……”薇奥拉一怔，然后急忙惶惑不已地辩解起来。但是她心中的那焦急和窘迫，却在下一刻，刹那间被夜夜轻柔的声音所绞个了粉碎。

“没关系哟。可以的。”月之少女低下了头，乌黑柔顺的发丝垂了下来，她的声音极轻，小心翼翼的，似乎在碰触着什么脆弱的东西，担心稍不留神就会将它打破一般，“姐姐还是不明白吗？‘家’到底是什么东西，所谓‘家’啊，就是家人们在一起啊。如果没有家人的话，房子也只是房子，世界也只是世界而已，那些都不是‘家’。”

说着，夜夜抬起了头，黑曜石般的双瞳清澈如水，不含一丝杂质，那流转的眼波似乎能流入薇奥拉的心中一般，将她满心缠杂混乱的思绪，涤荡干净。

“姐姐去哪里，夜夜就去哪里，因为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啊。”

“正是如此，小薇奥拉。你在担忧什么呢？对我们，你还要这么拘谨？”硝子眉头微皱，似怒实笑地看着她。

“没错哦。薇奥拉姐姐。小紫也是这么想的。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做家嘛。”小紫笑嘻嘻地抱着薇奥拉的手臂，而伊吕利虽然没说话，但是她脸上恬静的微笑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薇奥拉沉默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

家人……么。

记忆中，接触到这个词，对她而言，还是第一次。

不过，有家的感觉……真好。

“那么。”

法师睁开眼，世界便是一片明亮。

“我们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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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薇奥拉带着硝子一家离开了物质界，回到她的半位面时，神绮就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薇奥拉小妹妹，你在外面还藏了多少女人？”

神绮这句话一出口，无论是硝子一家，还是已经在半位面里等待多时的狂三她们三个精灵，眼神就都变得怪怪的。

“……”薇奥拉的额头上跳动着青筋，她咬牙切齿地瞪着面前这个笑得一脸无辜外加一脸幸灾乐祸的魔界神，连忙去安抚狂三她们三个，“你们别误会，别误会，她们四个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她们也会变成龙吗？”四糸乃睁大了眼睛看向夜夜她们。

“这个……倒是不会……”薇奥拉抹了一把脑袋上的冷汗。

“唔，人数多了起来的话，吃饭的时候我的份会不会变少呢……”十香来来回回地打量着对面的四个人，嘴里咕咕哝哝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