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之畔,苍林之中,白鹭高飞于云上,野狐低鸣在草间。禁卫武士披甲持棍,在外围小心戒备。尊贵者们则围绕着垂死的雄鹿,沉思探讨,给传统的巫医学注入生机。
娜修长身而立,面容精致而沉静。听到殿下的命令,她郑重点头,迈动长腿,走到解剖的雄鹿旁。接着,她伸出修长的右手,毫不在意眼前的鲜血,准确地伸出匕首。
“殿下,公主。在祭司的传承中,我们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严格与历法的日子对应。在我们的身体中,蕴含着命运的启迪,也沟通着整个世界。”
娜修神情认真,声音如烟一般,娓娓道来。她讲述着整个巫医学的基础,也是祭司们眼中的世界,那就是时间、命运与人体的对应!
“在历法中,一月有二十日。第一日是吉日,鳄鱼日,对应心脏。在这一天出生的孩子,蒙受神灵的庇佑,拥有极佳的命运。第二日,风日,对应舌头。第三日,宫之日,对应头脑。第四日,蜥蜴日,对应肝脏这是一个月的前四日,都是神灵庇佑的吉日,也对应着人体中,最神圣的四个器官。”
听到这里,修洛特微微颔首。按照传统的观念,前四日都是吉日,而对应的四个器官,都蕴含着特殊的力量。
头脑、心脏、肝脏暂时不提,先说舌头。联盟的领袖被称为大话事人,“特拉托阿尼”。这个名字的词源,就来自人的舌头,“特拉赫托利”。因为,在人们的认知中,舌头具有让民众顺从的力量,是统治的力量。
说完,娜修稍稍停顿。她悄悄看了眼聚精会神、认真听讲的白衣少女,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意。
“在一个月中,还有几个涉及死亡的凶日。第九日,水日,对应皮肤。第十日,狗日,对应鼻子。第十一日,猴日,第十二日,对应手。草日,对应肠子这是一个月的中四日,蕴含着不详的征兆。这四日对应的器官,则能反应出死亡的邻近。当然,还有第六日,死亡日,对应头发。”
闻言,修洛特微微垂目。他以“死神”作为称号,对这些说法最是熟悉不过。皮肤出现皱纹,鼻子嗅到老人味,手足不稳颤抖,肠胃难以进食,头发开始变白都是纳瓦教中死亡的象征。而在这些凶日出生的孩子,常常被人们视为诅咒,甚至会被有意丢弃。
“最后,在一个月的末尾,则是不吉不凶的平日。第十七日,地动日,对应牙齿。第十八日,石刀日,对应耳朵。第十九日,雨日,对应眼睛。第二十日,花日,对应胸口后四日象征着平静的生活,出生的孩子拥有平凡的人生。而相应的器官,并没有特殊的宗教含义。”
说到这里,娜修看着殿下,复杂地笑了笑。她就是出生在后四日,本该平静而平凡。但她幼时被祭司团选中之后,命运就彻底发生了改变,从此只为另一个人而活着。
“很不错。”
修洛特点点头,面露赞扬。接着,他打量了会冷艳的女武士,沉声吩咐。
“娜修,继续说吧!”
“遵从您。”
女武士低头致意。随后,她喃喃自语,吟诵着难懂的咒文,面向死去的野鹿,伸手分别触摸了鹿头、鹿心与鹿肝,做了个简单的安魂仪式。
“殿下,在我们的身体中,包含三种特殊的生命力量,分别位于三个神圣的器官中。那就是大脑中的‘托纳利’,心脏中的‘泰约利亚’,以及肝脏中的‘伊霍特尔’!”
“‘托纳利’位于头部。在我们出生之时,由主神所赐予我们,安放在身体之中。这种生命力控制着我们的成长,也安排着我们的命运。它决定身体的生机与活力,也决定着身体的衰老与乏力祭司们通过举行沟通神灵的仪式,服用神圣的蘑菇与草药,就能够影响到头部的‘托纳利’,甚至让它暂时离开身体。而当我们死亡时,‘托纳利’会遗留在我们的遗骨中,归于尘世的大地”
听到此处,修洛特摸着下巴,陷入深思。
“托纳利”的概念,在宗教中类似于人的神性,而在医学上,则大约是神经与内分泌系统的集合,进行思考、感知与身体调控传承的巫医学,正是从这些认知与实践中摸索而出。
根据一代代巫医祭司的实践经验,祭司们大致知晓脑部在人体中的作用。他们为了影响到头部的“托纳利”,会使用乌羽玉、曼陀罗、裸盖菇、死藤水,以及蛙毒、蝎毒、蛇毒来获得奇幻的体悟,治疗身体与精神的疾病。
而这些动植物的药物,蕴含着特殊的生物碱与激素,可以作用于脑部以及全身,有效的进行麻醉、镇定、止疼、杀菌,甚至彻底改变人的精神状态。
“托纳利神经与内分泌系统相应的药物嗯,娜修,接着说!”
“‘泰约利亚’位于心脏,是知识和活力的所在地。它决定着人的生机,也决定着死后的命运。当我们死亡时,‘泰约利亚’就会与身体分离,去往神国的天空,再投入人的来世人死后的命运,‘泰约利亚’的去向,都由他死亡的方式所决定,尤其是心脏的归宿。因此,神圣的献祭不光是为了满足天神,也是对献祭者来世的许诺”
修洛特神情一肃。联盟的祭祀仪式,之所以如此看重人的心脏,正是由于心脏中的“泰约利亚”。在宗教上,“泰约利亚”可以被看成是灵魂。而在医学上,“泰约利亚”就是血液的循环系统。想及此处,青年便朗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