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家仆立刻前往后堂通报关氏兄弟,另一名家仆则恭恭敬敬地将刘禅迎入正厅。刘禅则命大部分随行之人在外等候,只带一名内侍和两名虎贲甲士,手持物件,进入关府。很快,更衣完毕的关平急匆匆地来到正厅,看到刘禅正襟危坐在上首,方知家仆所言非虚,赶紧上前伏拜道:“臣关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爱卿平身。”刘禅微笑着抬手示意,“深夜前来,爱卿切莫见怪。”“臣不敢。”关平起身后,退到下首坐定,然后不解地问道,“只是不知陛下此刻驾临寒舍,所为何事?”当了这么多年官,关平还是第一次碰到皇帝深夜前来的。不过话说回来,刘禅这个时间点来到关府,一定有大事发生。莫不是和关索有关?“等关将军前来,朕自会相告。”果不其然,刘禅还是提到了关索,神色也变得极为严肃。“臣即刻派人前去催促。”关索深怕关索白日饮酒太多,此刻还在酣睡,连忙说道。只是家仆方才走出大厅,却见一人从远处大步而来,正是关索。然而关索却是一身轻便打扮,上着紧袖直裾深衣,下穿没踝长裈,腰带紧束,长巾缠发。随军征战时,关氏兄弟便是这种打扮,方便行动。只是关平看到关索以这种打扮来见刘禅,难免觉得有些不够庄重。正在奇怪时,关索已经走进正厅,关平却注意到关索精神抖擞,目光如炬,全然不似前番那般萎靡呆滞,当下不由一愣。“臣关索参见陛下!吾皇万岁!”关索单膝跪地,高声拱手。看到关索竟以军礼请安,刘禅心中了然,随机笑道:“想来爱卿已做足准备!”“陛下但有差遣,臣万死不辞!”关索傲然一笑,毫不犹豫地说道。关平一头雾水地望着这对君臣,一时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关平错愕的模样,刘禅忍不住感慨道:“关平爱卿当真不知情也!关索爱卿此番隐瞒家眷数月之久,着实不易!”“陛下过誉。”关索说完,不由略带惭愧地望了一眼关平。“隐瞒?”关平心中一惊,不由得暗自思忖,“难不成二弟这几个月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酗酒消沉,冷落妻儿,不习文武,甚至在朝会上尸位素餐,这些大反常态的事情,全是他刻意为之?可能刘禅也都参与其中,那么前不久的再次贬官,也只是为了演给旁人看得一出戏?“关索如此煞费苦心,定是为了蒙骗曹睿与孙权,好让他们轻敌中计!”关平左思右想,终于明白其中深意,“想来吴魏此刻正谋划袭取荆州。”就在这时,刘禅负手而起,正色道:“关索听封!”“臣在!”关索再次单膝跪地,聆听旨意。“吴魏贼心不死,荆州烽烟再即,国家眼下正需栋梁之才!”刘禅慨然高声道,“今特复关索征西将军之职,即刻前往当阳御敌!”言毕,刘禅示意内侍将捧着的“征西将军”印绶呈上。望着这枚曾经属于自己的印绶,关索回忆起这近一年的岁月,自己遭遇李严反叛,朝臣弹劾,而后装疯卖傻,坚忍度日,委实颇多辛酸。好在最终苦尽甘来,自己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接下来便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臣遵旨!”关索面色庄严,郑重接过“征西将军”的印绶,心中的斗志早已冲破云霄。刘禅含笑点头,随即示意身后一名虎贲甲士向关索呈上一柄八尺长的金色节杖,末端更装饰着白色牦牛毛与红色雉羽,显得华丽又不失庄重。看到这个物件后,关氏兄弟皆是心中一震。“朕此次赐卿假节之权,督统五千蛮兵、安东将军刘邕既所部五千将士,总计万人。”刘禅的清脆的话语回响在关府正厅,“丞相参军马忠、灭寇将军丁奉、折冲将军李盛、偏将军关兴、赵统、谢金、葛宪、熊哲八人,皆由爱卿节制!”qqxδnew假节,乃是使者或是朝臣出行时,皇帝赐给的符节,是一种比官职更为崇高的象征。对于武将来说,假节更有权力在战时处斩触犯军法的将领。因此,如不是极受天子信赖的武将,是绝对不会受到假节的殊荣。关平当年在荆州,曾目睹关羽接受刘备赐予的节钺,这是一把用黄金装饰的短斧,具有比符节更高的权利。然而符节今日降临关府,且关索年仅二十七岁便获此殊荣,关平身为兄长,心中也不由得倍感自豪,又忍不住思念起关羽,当下也默默地跪在符节面前。刘禅考虑到关索这几个月来的名声受累,刘邕此人又是曾随刘备入蜀的宿将,突然被关索临驾于其上,也许会心中不快。故而刘禅干脆赐给关索一道符节,好让众将心服口服。而关索想到这一层面后,心中也是大为感动,不由得双膝跪地,举起双手,接过这把金黄色的符节,然后伏拜于地:“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此番定要守卫荆州,大破贼兵!”“朕在成都,遥候卿凯旋而归!”刘禅亲自扶起关索,郑重勉励道。这时,正厅外忽然传来声响。原来胡氏、鲍淑芸等一众女眷也在后堂得知刘禅亲临关府。考虑到关家自关羽故去后,仍屡屡受到刘备父子的恩惠,胡氏认为出于礼节,不应避而不见,故而带着后辈前来参拜刘禅。“快快免礼,不想还是惊扰了诸位。”刘禅赶紧上前,示意一众女眷起身,然后对关平说道,“朕公务已毕,关侍中可与家眷好生回去歇息。”刘禅又正色叮嘱关索:“关索爱卿,军情紧急,切不可迟缓,卯时天明前,定要离开成都,万不可被他人察觉。朕已告知北门将士,卿可放心离去,绝不会有任何阻拦!”“臣遵旨!”关索当即拱手道。交代完所有事情后,刘禅随即离开关府,还特意叮嘱众人不必外出相送。待到刘禅走后,家仆随即关好大门,关索则突然跪在胡氏与关平面前,叩首道:“母亲!大兄!请恕关索欺瞒之罪。”“索儿,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胡氏连忙扶起关索,看着他手中的金色符节,仍是一脸困惑。明明关索早上还宅在偏房饮酒,怎么晚上就被刘禅委以重任了?“二弟,当日你前往丞相府,究竟发生了什么?”关平没好气地摇了摇头,“现在,你可以如实告知与我了吧。”“大兄明见!小弟这就实说!”距离卯时尚有几个时辰,既是即将前往沙场,关索自然要好好把话说清楚,顺便也和家人们道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