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雷法，却是以何物炼就？”鲜于仲通见猎心喜，这就想问出其中奥秘。

李玄见大鱼上钩，心中暗喜。看来这把赌对了。大唐天宝年间，火药这东西，还在炼师手中秘藏着呢！世间断不知有此物存在。李玄后世也曾对火药发明史钻研过一阵，可以确切地说，火药的配方，在整个唐代，都一直没有找到确切的文献，直到宋初的《武经总要》才公之于众。在此之前，都在道家手里秘藏着呢。真正在战争中的运用，最早不过晚唐，不过那条郑燔攻城，飞火发机的史料，只是一个孤证！孤证不立，此乃考证家的公论！

“雷法之妙，奥妙无穷，又岂是一言可尽之事？大人若真有意于此，幻云当先秉师长，择日细论。”李玄轻轻巧巧地将师父拉来做个门面，心中在想，就这样把火药配方贡献给你，当我凯子啊？

“此物只掌心般大，却又可远掷，暴炸之力，足可伤人于百步之外。如此利器，若能为我军中所用，其利大矣！”鲜于仲通叹道。

“此雷之妙，何止于此？若将此物做成巨弹，以抛石之机发之，何愁坚城不破？若将此雷装于箭端，引火发之，遇敌自爆，伤人于瞬息之间。若以此物作火攻利器，妙用更是无穷矣！”

李玄进一步引诱道。他只是将火器的几种简单用法抛将出来，就已足够令鲜于仲通心跳不已了。

他口口声声只说是“雷法”，而不谈“火药”二字，是因为道教之中，本来就有雷法之说，只是在大唐天宝年间，仍是极为隐秘，所知者不多。那是到了宋朝，才由这会雷法的道士，弄出了一个“神霄派”来。李玄总是怀疑，那些号称会雷法的道士，是不是用了火药在那装神弄鬼？虽然他们表面是召唤雷神。可雷神却是不存在的，又如何召唤，要骗人，八成是用的火药。

鲜于仲通已是呯然心动，这小炼师的价值，岂止只是弹几手琵琶，背几首奇诗？就他刚刚露的这几手，谈的这些个“物理之道”来看，这人可是大才啊！

他二人这般对答，玉真公主却看在眼里，她知道二人相见，俱是有所求而来。此时忙道：“这妙哪妙的，不如回观中再论吧。”说着，引了众人回观。妙常有心，悄悄地走在李玄身边，玉手轻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李玄冲她笑笑，却把她羞得脸儿一红，心里却有说不上的滋味。

“炼师果有奇术在身，看来本官只以伶伦而待，实是有些失之子羽了。这雕虫雕龙之辩，不言而喻。炼师大才，他日岂可限量？本官倒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蜀郡官署之中，尚有道门都教授博士一职，空缺经年，本官这就上表请补，不知炼师可愿屈就否？”

鲜于仲通果断地抛出了一个官职，他已经明白，将此人送到皇帝身边，最多只能做个弄臣，而留在自己身边，却能大大发挥所长，这样的人，岂可轻易放手？连皇帝老子也不行。

李玄听了，微微一笑，他心道，这“道门都教授博士”倒是一个好听的官名，跟后世的大学教授有一拼啊。不过，小爷不在乎！

“山野之人，懒散成性，如何做得官？幻云志不在此，大人有心了。”

“那炼师其志何在？”鲜于仲通不加思索地问道。

“欲成雕龙事业，必先办学！以一人一派之力，所雕者，山间土龙耳。集天下智者，齐心协力所雕者，必也神龙乎？而办学之事，正是立业之基，开启民智，共研天道物理，何愁事业不成？”

李玄这番豪言壮语，确有振烁古今之力。这完全是一个新鲜的理念，不求官，不求财，却去办学？这又令众人大吃一惊，这小炼师，怎地如此心气高远，这简直不像一个炼师，像什么？谁也说不清！没见过这样的人！也许这真是个仙人？

“何谓雕龙事业？”

“为仙圣继绝学，为天下通物理，为百姓谋生计，为万世开太平！”

众人绝倒。这不是圣人嘛？连鲜于仲通也不禁低呼：“大哉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