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没有想到,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梁汉一说起话来竟然能那么有道理,就连我这几天来心中沉积的抑郁也因此消散了不少。
我感激地对他笑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要不是你指点,恐怕我还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
梁汉轻轻一笑,说道:“江小姐对我们兄妹二人恩同再造,我能够帮得上你,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言归正传:“你继续说八卦道门的事情啊。”
梁汉恩一声,答道:“其实关于八卦道教的过去和发展历史,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至于其中一些重大的秘密,我也是不方便接触到的。我之前跟江小姐说过,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夺舍了。次数多了,灵魂的损耗自然也大。所以,我现在在强行夺舍之后,自主意识会涣散几天。在这几天当中,接管身体的仍旧是原先灵魂的意识:只不过,那一道意识是根据天地规则,在我这个肉身新主人昏迷的情况下自动根据灵魂残留的信息滋生出来的。等我苏醒过来,它就会烟消云散了。”
我认真地听着,也没有催促。因为肉身已经在狩魂局异变的那一天被我砍了头,所以,此刻的梁汉也是灵体的状态。不过他倒像是不习惯,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桌上的一杯茶,结果却从中直接穿了过去。
梁汉楞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苦笑一声:“这肉身不停的换,也真是挺麻烦的。就比如上一次吧。我没有想到因为我的自主意识昏迷的缘故,等苏醒过来的时候,这具肉身过去的记忆已经完全混乱了。我除了勉强读取到了姓名住址之类基本的情报,真正重要的内容少之又少。从那些情报当中我得知,被我夺舍的这个人是一个名为八卦道教的组织的干事。干事的地位虽然不算高,但在低级层次之中还是比较有话语权的。而干事的标记就是我之前穿的那件灰袍。袍子不算是好东西,不过那上面的八卦破邪阵却是有趣江小姐,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梁汉无奈的视线已经悄悄为我提示了答案。我只是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立刻问道:“难道说,那个八卦图案和你们承天府有关?”
“江小姐果然蕙质兰心。”梁汉在这时候也还不忘说几句好话,顿时让我自我感觉大好。
而后,梁汉接着说道:“那个八卦图案的确是承天府的手法。事实上,那是承天府每个弟子都要学习的基本阵术之一。江小姐对于承天府的了解应该还不多吧?趁此机会,我不如正好给江小姐说说?”
听到梁汉这么主动提议,我顿时激动了起来:“好啊,你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安……我夫君那么讨厌承天府,我要和他同仇敌忾,总不能两眼一抹黑。”
梁汉这个原承天府人顿时苦笑了一声:“江小姐倒是一片真心,可是,你说这话的时候好歹也该避忌我一下吧?您这个样子,叫我情何以堪?”
我倒是没想到,梁汉在处理好妹妹梁兰的着落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轻松起来。别的不说,他现在竟然连“情何以堪”这样现代的玩笑话都会说了呢。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好像承天府的人也没有那么糟糕。
梁汉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说道:“承天府并非什么恶贯满盈之人,但我们既然以承天命为号,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少。江小姐不需要因为那位大人对我们承天府的怨念而感到抱歉,那并不是你的责任。我想对那位大人来说,重要的不是江小姐身上的气息,而是你这个人。如若不然,你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他在身边了,不是么?”
听着梁汉的这一番话,我竟然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发现梁汉不去当心理咨询师真是亏了:他几句话就解开了我的心结。
是啊,如果冯清安真的因为一点点承天府的气息就要和我翻脸的话,那我权当自己一颗真心被狗咬了一口,不就是了么?
不过内心深处,我对冯清安还是很有信心的。
梁汉说到这里,狩魂局的人刚好从楼上纷纷走了下来。他微微一笑,说道:“八卦道教那里,我会想办法替江小姐您周转一番。您也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他们底下的人自己技不如人保不住东西哪还能理直气壮地追杀你个不停?”
我哈哈一笑:“就你这句话最解气。”
后方,狩魂局的窦主管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江小姐,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