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震笑了笑,道:“你是女儿身,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叔父们担心呐!现在,你的胳膊肘儿还没往外拐,可有朝一日你有了孩子呢?
二叔是过来人,当初你英照弟弟出生的时候,我把他抱在怀里,看着那一小团肉,那心情,真恨不得,把我所有一切都拿来疼他,只要逗他一笑。
二叔是男人,尚且如此,等你真正做了他人妻子,做了他人之母,你会如何?
叔父们是为了徐家,七七啊,如果你的心,真的在徐家,就不要怪我们。”
徐诺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她一切都是为了徐家打算啊,可结果,最防着她的却是徐家的人,叔父们居然一起反了她。
我,做人便如此失败么?
徐诺闭了闭眼睛,两行清泪沿着脸颊缓缓流下。
她黯然道:“那么,二叔如今,打算如何对待七七呢?”
徐震向后退了两步,突然大喝:“徐诺身为王后,竟然逼宫篡位,悖逆君上。
我虽是徐家一员,却也只能大义灭亲了!来啊,把这大逆不道的徐诺绑起来,交予大王发落!”
……千寻举着剑跑了一阵,就变成拖着剑了。
千寻姑娘那双手臂,能有几两肌肉?
菊若追在后边,焦急地喊:“千寻,你站住!你又不会武功,连只乌龟都杀不死,你去送什么菜啊!”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千寻跑得飞快,气都有点喘不上来了。
菊若气的想要追上去照着她的屁股就是一脚:“你跟大王有个屁的义啊。”
“嗯……你白吃人家的大米啦?
对了,还是人家把咱俩从青萍宫救出来的呢!”
千寻给自己找到了理由,登时豪气干云,感动的鼻子一酸,流下一点清鼻涕。
这山上的风,真冷啊!可怜她从御书房暖阁里冲出来,穿的一点也不厚。
“站住,干什么的?”
徐家几个戟兵正守在宫前,忽见一个小太监拖着一口剑,嗯……应该是手冻得失去了知觉,现在只是用三根手指捏着剑柄,猫着腰向他们跑过来。
那副德性,实在没有半点杀伤力,所以几个戟兵虽然警惕,倒也没有如临大敌。
只是握紧了手中大戟,向“他”望来。
“我来救驾,受死吧!”
千寻停住了,使双手握住了长剑,霍然高举。
耶?
千寻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惨叫声,下意识地扭头向山下一瞅。
山道上,正如飓风暴雪般涌来的徐家子弟兵,距山顶还有五十余阶,突然,天空中嗡地一声,一片乌云蔽空而来,及至近处,才看清是无数枝箭矢。
“嗖—嘶—嗖—嘶—”“咻—咻—咻—咻—”没办法,箭矢制式不一,再加上落下的角度不同,发出的声音也各有不同。
“噗—噗—噗……”这是利箭贯入人体的声音;“笃—笃—笃……”这是利箭射在藤盾上的声音;惨叫声起,如雨打残荷,山路上倾刻间就倒下了无数人。
“嗡~~”第二轮箭雨又到了,那些侥幸没有中箭的,或者中了箭倒地惨叫的,都不禁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两轮箭雨之后,两侧山坡上,突然涌出无数的士兵,他们挥舞着刀枪,冲上了台阶,开始进行最后的收割。
那些逃过了两轮箭雨,立即向两侧山坡窜去,想要利用复杂地形逃逸的徐家兵首当其冲,迎上了那如林的枪戟,如浪的刀丛……汩汩的鲜血,沿着那巨石的台阶滚滚而下。
很快,那无尽的鲜血,就将冻结成殷红的冰,如同一张帝王加冕登上祭天神台时铺就的红毯。
千寻呆了一呆,手一软,高高举在空中的长剑落下来,当地一声砸在她面前的青石板上,跳了几跳。
几个举着长戟,看着山下神色惨然的徐家兵猛然惊醒过来,他们转身就想跑回大殿示警,可还未及转身,几口锋利的匕首已自他们的咽喉下边探了过来,像杀鸡似的利落地一抹,他们就像被割了脖子的鸡似的,打着转儿、喷着血沫子倒下了。
千寻也是吓得一哆嗦,这……忒也吓人,差点溅她一身血。
几个灰袍人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千寻,就像看着一只要杀的鸡。
羊皓从灰袍人后边钻了出来,一瞧是千寻,向她咧嘴一笑,手一摆,那几个灰袍人就一阵风儿地卷去远处了,瞬时,又是闷哼与惨叫接踵响起。
菊若壮起胆子冲过来,她也怕呀,她又何尝不是个小姑娘?
可是忠心给了她勇气,还是硬着头皮冲到了千寻身边:“千寻,你怎么样,你受伤了?
你脸色怎么?”
千寻抿着嘴巴,向她摆摆手,虾子似的弯着腰,跑到墙角伸手扶墙,“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山道上,此起彼落的刀剑仍然映着寒光,带起一串串激扬的鲜血,惨叫声被呼啸的山风迅速卷进了远远的山坳。
身材高大的徐海生披挂着一身铁甲,黝黑的铁甲上满是淋漓的鲜血,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上山来。
司马杰兜着一件大氅,带着几个人出现在宫门前。
一眼看见徐公公,司马公公立即矮了半头,哈着腰一溜小跑儿地上来。
只是看见徐公公铁甲上斑驳的血迹,吓得司马杰一激灵,没敢大拍马屁,只是迅速解下自己的大氅,往徐公公身上一披。
徐海生脚下不停,只使双手一兜,使那大氅罩住了铁甲,也罩住了他一身斑斑血迹,向司马杰沉声问道:“大王何在?”
“勤政殿上!”
徐海生兜紧一身的杀气,便往紧闭的宫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