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瀚道:“如此一说,听来是皆大欢喜。
只是,瀛州木下氏得天下,那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皇权威重,是以得保五百年江山,寡人可没有如此威权啊。”
“大王……”徐诺一直端坐在杨瀚身旁,此时微微侧首,睇向杨瀚,眸中有一丝歉然,但语气却很坚决:“妾身觉得,王文正所言,是解决我三山目前困境的唯一手段。”
杨瀚慢慢转头,看向徐诺,二人目光一碰,徐诺的目光瑟缩了一下,但马上又勇敢地迎上来:“三山局势,终究不能再如此下去。
立幕府,是三山各部都能接受的事,集权于朝廷,对当下的三山来说,却不现实。
大王,高高在上,垂拱而治,还不用那么辛苦,妾身觉得,于大王而言,未尝不好!”
杨瀚就那么一直盯着徐诺,徐诺也毫不示弱地盯着杨瀚,目光丝毫也不退缩。
过了许久,杨瀚缓缓问道:“那依王后所言,何人可为第一代幕府?”
王文正立即抢着道:“大王,现今三山各部,以徐氏最为强大。
臣以为,第一代幕府,可推举徐家,徐震!”
徐天、徐下以及附庸于徐氏一族的人纷纷拜了下去,大声道:“臣等附议!”
蒙战沉声道:“谁说三山各部都同意设立幕府,我蒙家便不同意!”
“我苏家也不同意!”
“我陈家不同意!”
立时,原本依附于巴蒙两家,且在巴家倒了以后,也不曾叛向徐家的中小部落首领马上也出班附议。
双方一时剑拔弩张!徐天看着蒙战,冷笑道:“你不同意设立幕府,那么,你可同意集权于大王?”
蒙战道:“蒙某对朝廷忠心耿耿,自然同意!只是,当前局势,还不具备相应条件。
但,若是建立幕府,兵权则集于幕府,便是来日,朝廷也要大权旁落,我不同意!”
徐天一指蒙战,大喝道:“我徐家乃天贤家族,与天圣家族休戚与共!要说忠心,天下间还有比我徐家对朝廷更忠心的么?
你既不认可兵权交于大王,又不同意设立幕府,便是居心叵测!来人啊!”
徐天一声大喝,以押送奴隶、美人名义进宫的徐家亲信家将早就候在殿外,立时呼啦啦冲进大殿。
殿上武士大惊,刚刚拔出剑来,几杆锋利的长矛已经抵在了他们的身上。
蒙战等人也是一惊,现如今三山规矩甫立,座位是已经撤了的,但带剑上殿却还一直不曾取消。
蒙战等人立即持剑在手,但是四下里俱是长枪大戟,如果反抗,只怕也是有死无生。
杨瀚一见,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谁准你们拥兵上殿的,要造反不成?”
徐诺端坐不动,浅浅笑道:“大王,徐天是为大王清君侧,大王稍安勿躁!”
杨瀚惊怒地转向徐诺:“王后,这是你的授意?”
徐诺柔声道:“大王,妾身与大王是夫妻,夫妻一体,休戚与共,怎么会害大王呢?
还请大王休谅妾身的一片苦心!”
杨瀚惊怒地看着徐诺,许久,缓缓点头,冷笑道:“好,你很好!”
杨瀚缓缓地坐了下去,似乎原本挺拔的脊背也有些弯了。
后边打扇的唐诗也是心中一片沮丧:“原来他的主意就是利用买通了的蒙战称帝集权?
只是没想到徐家技高一筹,先发制人,杨瀚完蛋了,从此沦为彻底的傀儡,只待徐家坐稳了幕府之位,随时废了他。
我……我该如何是好?”
于此同时,殿上一动,殿外的徐家兵丁也心迅速行动起来。
律政殿他们是知道的,但那里只是一群搞法律的人,而且多为各部族公子,至于武英殿的存在,是宫中绝大的秘密。
杨瀚经过三年的苦心经营,对这宫里的控制还是极稳的,消息居然没有泄露,因此处于宫殿群右上角的武英殿并未引人注意。
外部这些兵将,只是控扼各处要道,防止宫内宫外的人窜逃、传播消息罢了。
但他们一动,宫中却是立时知道生变了。
浅草菊若一溜小跑儿地冲进了御书房,千寻正咬着笔杆子,捧着一份奏章,琢磨着如何下笔。
菊若急急道:“千寻千寻,大事不好了,宫中生变,大王被囚禁了。”
千寻一呆,茫然看向菊若:“你说啥?”
菊若急急地道:“快收拾行李,捡值钱的装上,咱们快跑。
这咸阳宫,马上就要重演青萍宫故事,杨瀚要完蛋了。”
菊若说着,冲到案前来,一把捧起金印,喜道:“这个沉,纯金的,值些银子!”
菊若紧了紧腰带,然后把那金印费力地揣进怀里,一抬头,就见千寻跳到墙边,一把摘下了墙上的长刀,菊若赞道:“不错!那刀是我瀛州宝刀,削铁如泥,鞘上还有七星宝钻,也很值钱。
还是你有眼光。
咦?
你去哪里?”
菊若刚刚夸完,就见千寻撕了条布带,往额头一绑,抄起太监袍袂,往腰里一掖,拔刀出鞘,双手举刀,恶狠狠地就向外冲去,不觉大惊失色。
千寻凶巴巴地道:“贼人在哪里,随我杀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