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护犊(1 / 2)

自在谪仙 伴读书 10154 字 2019-08-04

 蜀山,磨剑崖。

磨剑崖,磨剑宫核心禁地,非传召不可入。

听上去,很高大上,实际上却堪称简陋,赫然是半年前陆十四被贬斥入蜀山城时,受召于磨剑宫掌宫执习风信然的会面之地一块自半山腰凸起的磨盘青石。

与上一次那般,华发老者跪坐于青石之上,山风猎猎,却吹不动老者衣衫分毫。

背脊略有些佝偻,不沾一丝仙风道骨,反而更像个凡俗老农的风信然,打量着身前的陆十四。

相比于半年之前,陆十四的样子改变的实在太多了。

不仅是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其性格中更是不见了桀骜,淡然微笑中,书卷气十足,不像修士,反而更像是个温润书生。

“看来,这半年里,此子定然有着不凡的际遇啊。”风信然愕然中也很是满意。

磨剑宫,名磨剑,这磨的可不仅仅是剑术修为,还有一颗心。

一颗甘于寂寞,却生机勃勃的意志。

看似很简单的要求,可实际上,能够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

不说其他,只是低一辈的磨剑宫弟子,几乎就不存在。否则,也不会连个七剑之位都夺不到了。

大部分的磨剑宫弟子,都能很好的做到前者,甘于寂寞,却也失了一颗争强好胜的进取之心,变的只是醉心于闭门造车,当真是磨剑磨成了个剑呆子。

身为磨剑宫掌宫执习,面对宫内现状,如何不忧虑焦急呢?

好在,就在其一筹莫展之时,那柄先是坑蒙拐骗后又花费了极大代价,得来的君酌剑认主了。

不像普通的弟子,没有人比风信然更懂得此剑对于磨剑宫的意义。

毫不客气的讲,磨剑宫上代执习之所以不计代价的谋取君酌剑,为的就是要改变洗涤磨剑宫内的死气沉沉。

只可惜,上代执习,最终没能看到君酌现世的一天,更别说改变磨剑宫的风气了。

从这点上,风信然无疑是幸运的。

在其执掌期间,君酌剑认主,那么就意味着迎来了改变磨剑宫的契机。

当然,契机而已,未必就真的能够实现,可总归是向着目标大跨进了一步。

第一次见面时,表现出愤怒异常,甚至故意刁难的风信然,事实上对陆十四充满了期待。

正如赵心音所说,之所以将陆十四贬斥入魔域,更多的是一种磨练。

玉不琢不成器,只不过如何雕琢,便是风信然也拿不出一个详细的章程来,最终只能选择放养,只在紧要的关头,帮扶一把。

如今看来,陆十四的表现,很不错。

“当日巡值遇袭,据服剑宫曾仪堂说,你临阵脱逃了,是也不是?”

不管心中如何的宽慰,在公事上,风信然还是表现出了一贯的严厉。

“临阵脱逃?”陆十四一愣,但嘴角随即就噙上了冷笑。

好一个曾仪堂,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啊。

只不过,这种事,他还真的不好解释。

他逃跑是真的,至于是不是临阵逃脱,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恰恰,当时的在场之人,显然不会站到陆十四的一边。

换句话说,即便他在这里如何翘舌若簧,也不过是一面之词,实在没太多的说服力。

既然注定甩不脱这脏水,又何必费那力气。

“当时是,曾仪堂落败,其他服剑宫弟子皆被妖物纠缠。面对远不及的强敌,若是执习你,又该作何选择?”陆十四不答反问。

风信然沉吟稍许,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似乎……陆十四说的也有道理。

“那银发妖物为何偏偏找上你,且纠缠不休?”风信然果断改换了话题。

“那银发妖物先是找上曾仪堂,只是,明明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却不乘胜追击,反而掉过头来,追杀于我,其中缘由,弟子也很想知道。”陆十四看似在问询,但听在外人的耳中,却是细思极恐。

对啊,不论是服剑宫那边的口供,还是陆十四所说,都承认那厉害的银发妖物,率先找上了曾仪堂。

而曾仪堂更是亲口承认,自己远非敌手。

那么问题就来了,照理,曾仪堂不论是修为还是地位,无疑是那支巡值小队最高的,也是妖物最应该处置后快的目标。

可那银发妖物明明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竟然退而求其次的将目标对准了陆十四,这合理么?

莫非……

“执习,还有件事情,弟子到了现在都想不通。想我稷剑学宫,虽分九宫,可毕竟同气连枝。身为同门师兄弟,不说兄恭弟谦,但怎么也不该做那坏其机缘的下作事来吧。可那位曾师兄,只是第一次见面,就生生打断了弟子的顿悟,这又该做何解释?”

既然曾仪堂不仁再先,也就怪不得陆十四的恶意相向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好一个曾仪堂,好一个服剑宫,这是欺我磨剑宫无人么?”果不其然,联系银发妖物的诡异,再加上陆十四的不忿告状,风信然顿时怒火中烧。

先是坏我弟子顿悟机缘,后又借刀杀人,这个曾仪堂根本就是要断我磨剑宫未来的根基啊。

君酌剑对于磨剑宫的重要性,虽不是

世人皆知,但绝对瞒不过曾仪堂。

可他在知晓的情况下,却屡次针对陆十四,这就其心可诛了。

只是……

怒火来的快,但熄的也快。

最后,风信然唯有留下满嘴的苦涩。

只是知道了又如何?

且不说,现在的服剑宫,地位高过磨剑宫。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便是风信然又能那曾仪堂如何?

那曾仪堂虽是低辈弟子,可其天赋高绝,备受器重,以服剑宫掌宫执习那护短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任凭自己以大欺小?

说白了,陆十四跟曾仪堂的恩怨,最终还是要着落在两人的身上。

身为掌宫执习,反而成了风信然的枷锁。

但……

风信然虽无法处置曾仪堂,却也不是束手无策。

既然是小辈的争端,那作为长辈,偏颇一些自己的弟子,谁也说不出什么吧。

那曾仪堂不是服剑宫小辈弟子中的第二人么?

那老夫就给予陆十四磨剑宫低辈弟子第一人的待遇,假以时日,倒要看看,谁能更高一筹。

磨剑宫沉寂太久,也是时候亮一亮锋芒了。

心中有了决断,风信然反而平静了下来,重新开始那未走完的过场。

“说一说,后续的事,你是如何从那银发妖物的手中逃脱的,还有你昏迷的那处战场,为何会留有妖物的随身佩刀?”

原本,这才是此番盘问的重点,只是因为某些人的私心,反而变得不足轻重了。

“弟子深知自己很难逃得过那妖物的追杀,所以,尽找些偏僻所在,只是最终还是被其赶了上来。不瞒执习,当时弟子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一番交手后,弟子不敌,身受重伤,眼瞧着就要名丧当场,可就在此时……”陆十四一番情真意切,或悲怆,或不忿,演绎的可谓惟妙惟肖,让人难看出破绽,适时的停顿后,更好的为接下来的“胡编乱造”造势,“可就在那时,一道快的让弟子都看不清的身影冲了出来,不仅救下了弟子,更是将银发妖物击退。”

“哦?”风信然眼睛一亮,果然被吸引住了。

“随着那人的站定,弟子也终于得见真容,却是个……三寸丁。”陆十四半真半假道。

“三寸丁?”风信然微愣,对这别致的“雅号”实在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