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1 / 2)

 杜暖没心没肺的笑脸在他看来轻蔑无比,与挑衅并无二致。

薛如忱目光一凛,反手拧过杜暖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粗粝的山石蹭破了杜暖的额角,也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伤痕,但他浑然不觉疼痛。

“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他咬着牙,字字如掷,常含笑的凤眸变得冰冷无比,目光锐利如箭。

任是杜暖这样机灵善变的人也被这样一时的转变吓住,下一刻就要被原地拧断脖子的强迫感让她及时地闭上了嘴。

她不开口,而他没听见答复,不肯松手。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头顶笼罩了多时的阴云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先是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砸落,紧接着是滚滚闷雷自天边而来,似是天公震怒,八月的雨来得比初夏时还要突然,忽然就风雷闪电地成了瓢泼大雨。僵持不下的两人毫无防备,忽然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杜暖,王上回来了---”刚刚被杜暖掀起却没来得及钻过去的遮风帘再次被揭开,祁阿诺正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从遮风帘下看着姿势更加古怪的两个人,震惊的目光在杜暖和薛如忱身上扫来扫去,不用说也知道这个性格与外貌极其不符的小孩想歪了什么。

“那么就---看我心情好了。”杜暖猛地推开薛如忱,飞快地钻了回去,并对祁阿诺不知是掩饰不住还是压根没想掩饰的惊讶表示了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小孩子别乱管闲事”的白眼。

外边雨下得很大,但是熙园内却依旧是歌舞升平,一派和谐的样子。因此完颜朔青回到宴会中间的时候,对一边飞快擦头发并力证自己并未离席的杜暖,以及另一边懒得掩饰更懒得解释的落汤鸡薛如忱皱起了眉头。

杜暖一如既往地回避着他的目光,托着腮帮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薛如忱。

雨水浸湿了他的发丝,将他的黑发显得浓亮,半束的头发紧贴双鬓,更衬他眉眼如刻,鼻唇如琢。沾染着雨珠的面颊仿佛自生柔光,衣衫湿透,他只是颓颓地坐在那里,更像是与世无争的谪仙人。

啊,真是一幅绝美的落魄王爷工笔像呢。杜暖悄声叫侍者去煮了姜汤,想方设法避开完颜朔青的眼睛,搁在了薛如忱的桌子上,并端起自己那份,向对方一敬。

薛如忱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立刻十分难看了,像极了围猎失手的头犬。

嘻嘻,今日仇,今日报。

当然,她并没有想到,这碗虽是为了恶作剧而存在,但并无恶意的姜汤,竟差点成了自己一道劫。

宴会照常进行,佳肴美酒照旧为人享用,完颜朔青古怪的目光在杜暖和薛如忱身上徘徊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好发作,于是重重地出了口气,面无表情不知在揣度些什么。

终于熬到宴席结束,完颜朔青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作为结语,就算是送客了。

杜暖总算是松了口气,缩着脑袋跟在风眠身后,打算以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快速离开---毕竟刚刚是有人注意到自己和薛如忱离开宴席的,她可不想叫人在背后嚼舌根。

这世间传言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被嚼舌根不要紧,关键是会被谁听见。她回头看了看还坐在位上,手中摩挲着一串碧玉青珠的完颜朔青,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离开熙园,意外就先一步发生了。

身后酒席摆设未撤,只听哗啦一声,紧接着是一声惊呼。杜暖下意识回头,却险些被右手边摔过来的人砸到,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在触碰到那人的一刻撤回了手。

不,准确地说是被甩开了。

杜暖惊愕地,直勾勾地任凭那人先是歪在自己身上,然后推开她伸出的手臂软绵绵地倒下了,仿若细柳遇风,脆弱不堪。

东郦国主梁念安痛苦地捂着胸口半伏在地上,身体因痛苦而逐渐蜷缩起来。

“殿下、殿下?”杜暖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立刻做出反应,半跪在他的身侧,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怎么?”完颜朔青还未离去,听见动静回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中毒。”杜暖掐着昏倒之人的右腕,脉息颇微,叫她眉头紧锁,想到先前完颜朔青对东郦国主间忽然的亲近,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怀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一碰。完颜朔青眼中瞬间闪过的无措和恐惧立刻让她明白,东郦国主的毒,与他并无关系。

来不及细想其他,杜暖低头查看时,梁念安的口鼻已经渗出了淡淡的血迹,尽管面色只是有些苍白,或许并无大碍,可她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事不宜迟,杜暖飞快摸出三枚银针锁住心脉,平生第一次对完颜朔青拔高了嗓音。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传御医?”

几乎就在同时,大门外又起了一阵骚动,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一头扎在地上哆嗦着跪下。

“王上,定远亲王在门外昏过去了,口鼻有血,是中毒。”传话的人战战兢兢,生怕主子立刻因此暴怒,连累自己也倒霉。

空气凝滞,杜暖的心忽地提起,持着银针的手一顿,险些在梁念安白皙得过分的脖颈上留下伤痕,她急忙换手,摸了摸梁念安的腕脉,却错愕地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