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2 / 2)

“……”殷赫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与这个孩子解释,越子舒现在的情形他是最为熟悉不过了,当年磨骨散留下的后患像隐雷一般时刻叫人提心吊胆。

“三师爷不必有什么顾虑的,”初易安仿佛猜透了他的内心一般:“我师父早就有些恶寒盗汗的毛病,昏厥也是偶尔发生的事情,”她十分沉着地说:“师父从来不和我们说他患病的由来,不过是事先准备过一些符咒和草药,在发病的时候自己服下罢了---”

“你师父的病,并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符灰和草药就可以解决的---”殷赫无从开口,只好接着初易安的话说。

“我知道,”初易安指着正在那边满头大汗侍弄炉火的鹤楚说:“我去找你的时候,大师兄就已经喂师父喝下先前准备好的符灰水和草药了,毫无作用---”

屋子里有些寒冷,尽管鹤楚从两个时辰以前就开始努力地搬柴烧火,可是越子舒躺着的屋子里却丝毫没有暖意,倒是把他熏得满脸通红。

“师父一回到寒冥观就要人把你请来,想必师爷是一定知道些什么的,也一定有办法救一救师父---”初易安认认真真地看着殷赫的眼睛说道。

“我---”殷赫踌躇着。

他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越子舒的病是因当初磨骨散侵体导致的经脉紊乱而造成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化解磨骨散,最有效的着手点怕还是要从磨骨散开始。

可是,自从那一次自己失控,催化磨骨散失手杀死了丛肆之后,殷赫实在不敢贸然对越子舒做出什么举动。

若是用对了,越子舒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可若是自己再一次失手,用错了能力,那造成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眼下的越子舒虽然依旧神志不清地昏迷着,可是好歹性命无虞,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殷赫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三师爷快想一想法子呀---”初易安焦急道,她稚嫩的小脸因为整天的风波而变得有些脏兮兮的。

“除了你之外,寒冥观里还有别的人碰过你师父的身体么---”殷赫沉思了片刻,忽然想到这么件事情,虽说寒冥观里头都是越子舒的徒弟,可是,在外几个月没有回来过的小师妹忽然回来了,又拖着浑身冰冷,神志不清的师父,难保不会有人碎嘴一般往外传些什么闲话。

“并没有---”初易安摇摇头,说道:“其他人我都忽悠走了,只有大师兄碰到过师父,大师兄是从小在师父身边长起来的,他绝对不会做出来什么对不起师父的傻事,三师爷尽管放心,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们,没有第四个人会知道这间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稚嫩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与她年龄并不相称的阴翳。

在远处听着他们对话的鹤楚心领神会,撂下手里的鼓风箱便走到了桌前,飞快地画了几副闭耳塞听的符咒贴了出去。

“你师父的身体很冷。”殷赫盯着初易安的眼睛,忽然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从来没有提到过越子舒千年玄冰一般寒冷的身体,而她却是那个一直守在越子舒的身边,并且一路将他扶到屋里的人。

实在蹊跷,能耐得住这种寒冷的人,不是天生身体奇暖,便是和他一样继承了磨骨散了---

笑话,初易安怎么可能知道磨骨散。殷赫摇了摇头,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不要净说一些是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初易安烦躁道,夜已经很深了,折腾了一天的小孩累的快要打瞌睡了。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可是眼下又要怎么解决越子舒的病?

“为兄本来想让子衿带着这一对铃铛,金铃为阳,可以重聚他体内被磨骨散崩坏的元气;骨铃为阴,能够调和并驱散他体内残存的磨骨散---只可惜,他性子倔强,只愿意拿着这一只巫冥骨铃。

“这骨铃固然和他虚化的阳气合拍,可是总归是太过阴寒了,若是发病,仅仅一只骨铃是救不得他的---”殷赫想起,师兄林长老从前说起越子舒的病的时候,曾说过这么一番话。

“金铃重聚心元,骨铃驱散魔气---”想到这里,殷赫轻轻地说了一句。

比起自己直接动用磨骨散重聚越子舒体内的元气,这个方法似乎更加可行一些。

不过问题是---

金铃和骨铃本来是阴和阳的两个极端,自己体内的磨骨散太过强势,若是同时使用两件法器,巫冥骨铃的法力必定被自己的内力所抵消一部分,那么驱散魔气的功效便会减轻许多,金铃的威力也或许会在自己体内磨骨散的加持下,增长几倍或是几十倍,。

眼下越子舒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太过强势的外来内力很有可能会进一步加重他的情况。

可是现在又有谁可以代替他操控另一枚铃铛呢。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去请师兄林长老来自然是不可能的,林长老的行踪飘忽不定,没准这会子正在哪个深山老林里头修行练法,就是找到人了再赶过来,也至少要耽搁一整天的功夫,到时候越子舒的情况可能会更加严重,甚至无法挽回。

然而眼前的这两个人又明显是孩子,又怎么可能操控如此复杂的法器,助他完成任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