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刻，柔弱而明亮，草木葳蕤，高山阴霾。

诺雅犹豫不决，两人还在激斗，就在这时只见丑牛大喊一声，右手握紧拳头，灵气吱吱的汇聚，成牛头之状，忽地打去。教主左手竖挡，灵气成盾，砰地一声——四碎了，只觉骨头断裂，形似折枝。他忍着痛使尽浑身解数对着丑牛的头就是一拳。

这声音震破云霄，气冲牛斗，让天地为之撼动，仿佛是暴风雨夜乍时停止，透出微微曙光却又寂灭非常……

教主左手弯折，神色渐渐暗淡，视线模糊，身子一软摔向了地面，宛如一颗流星陨落。诺雅等人目瞪口呆，不相信丑牛会被人硬生生的打死，以致忘了发动进攻，傻傻地站在那里，连后方传来的脚步声都没能入耳，直到锣鼓喧天雄兵杀来，方收了脸色仓皇而逃。

诸葛晴川将教主安置于寝室，自领兵驻守，加强防御，派人将丑牛尸首盛装入殓送回灵族。她知道眼下不宜激怒敌人，能安则安，因此处处小心。却蝉子为教主包扎，熬好草药，令侍女小心照料，不禁长叹几口，忧虑道：“教主左手已废，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天下阴阳混沌，伦理不常，魂魄尚能召回，难道断一只手就没办法了？”

“丑牛的武功能分阴错阳，教主的左手三元受挫，已经无力回天。”

两人相视无语，只得写一封书信送去法冥山府内，告之教主夫人。教主虽然受伤，并未昏睡不起，反倒是彻夜难眠，整个人平静了许多，如同是受够了战争，看透了人间，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他望着星夜长空淡淡道：“天太大了……”他不想残废，内心的痛苦又不想让人知道，死死地压在心底，饱受折磨，站在院子里看着胭红的花儿，独自一人思索着前程。晴川于心不忍，上前劝道：“教主，早点安歇吧！”

“人族崛起，难以攻破；灵族强大，难与争锋；如今我残废了，这场仗到底该怎么打？”

“这不像你，刑天没有了头，照样雄霸四方！”

“说得也是，但你知不知道，在我打死丑牛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

“兴奋？”

“是安静，自豪。第十三阶就在那一刹那我领悟到了，感觉心甜意洽，仿佛与水尤梦成为了兄弟……”北宫是也微微一笑，从来不似这样。

晴川惊骇道：“教主——”教主未等她把话说完就笑道：“你不用担心，我的地盘是不会拱手让人的！”晴川低头不语，教主又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法冥山。”晴川放心不下，又难以启齿，吞吞吐吐道：“教主……作何打算？”

“闭关修炼。”

晴川听到后怦然一惊，不知如何是好，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教主并未直接回法冥山，而是掉头南下，乔装成农夫，买通了一个女娃，让她给妖族女王捎了一封信，自己在彷徨岭的镜水湖等待。彷徨岭酷似银蛇，盘绕四峰，山各一方，气混不同，景色也大相径庭，分揽四季，显如梦境，让人神魂在外不知何往。

他素知女王是个早起阅景的人，在这一刻心情舒畅容易近人，此时相约多少有点准头。日至正午多栉沐小憩；晚间又品茶舞剑，伴月吟诗，难于一见。她也爱绘画，却是用剑。剑气形而多变，驾驭自如，一剑便可刺朵梅花，或鸾凤山水之类，宛如烙上去的，笔走龙蛇可谓削铁如泥，大千世界竟能绘于剑下。此剑技之高精绝天下，人赞誉之“红云烙”。

这里飞流瀑布，烟锁秋湖，宁静怡人。

他看着蓝天白云，内心从来没有这么宁静。这时，一个人慢慢地走来笑道：“呦，北宫是也！”他转脸看去，见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但却气势惊人，右手吱吱的发出了青色炽热的火流光束，逐渐凝成了龙形——龙头从掌心探出，龙身附着缠绕胳膊，龙尾搭在肩上！

竟然是六阳龙吸水中的“青流剑牙掌”。

教主心知不妙，忙汇聚灵气，右手缭绕之气，紫雷黑风，吱呀作响。哪知敌人瞬间晃至，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顿时痛如骨碎，他忙把右手狠狠地砸在敌人的胳膊上，只听轰隆一声，地面下陷，四处破败。教主勉强地站在那里，敌人则颤抖着右手。

两双眼睛都露着野兽般的目光对视着。敌人冷笑道：“了不起，后会有期了！”说完消失于空际。教主口吐鲜血，经脉尽断，竭力地护住心肺，却还站在这里，等待着什么。

袭击教主的敌人，仓促来到了巳蛇的府邸，急忙坐下来疗伤。巳蛇笑道：“辰龙，这么快就回了！”辰龙催促道：“废话少说，我没有当场杀死他，赶紧叫诺雅来给我医治！”巳蛇吩咐诺雅去后，笑道：“为什么手下留情？”辰龙叹道：“再迟片刻，我的这只手就废了！”巳蛇震惊道：“那北宫是也，怎么样了？”辰龙道：“活不久了。”

……

却说北宫硬撑在那，一会儿，见一位红衣素女袅袅而来，她披肩红发，纤腰玉骨，高贵大气，但见：

冰肌水色肤呈雪，旖旎黄昏淑女风。

晨露初开杏花眼，春江远去载眸情。

红衣彩带云空雨，宝剑明珠古月升。

渐与天涯融一处，痴心怕是又归程。

妖族女王微微一笑道：“你想通了吗？”

“算是吧！你之所以不妄动干戈，就是在等这一天吗？”

“谁知道……我想要的是安静，还有地下皇陵里的文字。天下本来就是一统的，分裂来自人心，自然演变成如今的样子谁也脱不了关系。如果你能明白，让我对你感兴趣的话，那么联盟协议达成。”

“我练成了第十三阶，却想回头细细品味，以前的日子我忽略的太多了。”

“那就别再犯同样的错误，我的剑对背叛之人绝不留情，尤其是那些对我不敬之人。你要想清楚，是要霸业还是要逍遥，‘天下人皆为我法’的目的你还没有达成。”

“无所谓了，在对丑牛的一战我感受到的是人类的荣耀，而我想看到的是胜利，不再是万民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