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几乎是弹起来,退到了墙边。
东无笙没有回应,她早已经晕了过去,只一边空洞洞的眼窝还朝着白灼的方向。
“轰——”
摇摇欲坠的雪顶终于在此刻覆压下来,十数米厚的白雪将这个凹陷的房间整个填平,且深深掩埋。
重重叠叠的法阵轰鸣着炸裂之后,阳光终于有机会,能够洒落下来,亲吻雪原。
晶莹浑圆的雪粒让阳光照射得闪闪发亮,金龙于其上游弋而过,一整片雪原像是回到了天地初开的时候,龙鸣、阳光、白雪……画面宛如初生一般的清透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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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无笙艰难地挖开头顶的最后一点雪,冻得青紫的手臂探出了白雪的怀抱。
冰原晚间的风冰冷刺骨,然而此刻吹拂在她的手臂上,也让她感觉有一丝暖意。
又花了小半个夜晚,东无笙终于将自己整个人从雪层里面挖出来。
她跪坐在雪地上,喘息了良久,才慢慢抬起头来。
仅剩的一只眼睛在如今的状态下,能提供给她的视野十分有限,一片黑沉沉的夜色里,她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神识铺天盖地地散出去,深入雪层之下,找到白灼的位置,她有点吃力地站起来走到那个位置,又缓慢地撑着地面坐下。
她将自己的长镰召唤出来,幻化成铲子的模样,开始向雪层之下,一点一点挖掘。
从雪山崩塌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十三天的时间了。
前三十天,她浑身骨头还没有长好,即使后来在积雪覆压中醒来,也只能一动不动地等着自己再次昏睡过去。
这样一个过程实在是很可怕,不过东无笙这一万年走过来,对于痛苦这一种感觉,早已经忍受到近乎麻木了。
冰层之下氧气稀薄,也没有东西可以吃,胃和肺在这四十三天里一刻不停地向她传递着一种灼烧般的痛感。
躺在冰层里无法动弹的时候,东无笙无事可做,只能回忆一下从前的旧事来打发时间,结果发现她这将近一万年的生命过得实在乏味,值得在这个时候拿出来细细品味的东西乏善可陈。
生离死别的那些东西,她不太想去回忆,在这种时候回想那些,实在是消磨意志,可是除此之外,她的生命里,好像就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不是在履行义务,就是在去履行义务的道路上,东无笙自己苦中作乐地概括一下,自己这一万年,不是在痛苦,就是在给别人带去痛苦。
她想回忆一些平静美好的东西,想来想去,那为数不多的珍贵记忆里,出现的最多的还是斑的身影。
嗯,有时候越想越生气,觉得还不如睡觉。
这个小家伙的出现,把她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有关金龙阵的布置,虽然一直都是有意为之,本就是为了防范未来有一天无路可走,但她也没有想到最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用上。
她和顾长庚都是活了不知几个朝代的人了,耍弄这种心计把戏,大概算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
只是她手里能用的东西实在太少了,除了这一身神血和如今恐怕只剩她一个人会用的特殊符箓,她也是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东西了。任你十八般武艺大成,没有修为就一无是处。
迫不得已她也只能豪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