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升客栈本来其乐融融,但当宋放、宋利等人跨入店门的那一刹,火药味的气息,便瞬间散发而出。
宋放身形高瘦,神色冷漠,他穿着一袭淡黄的长褂,一对眼睛泛着寒光,予人狠冷无情的感觉,同时亦透露着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客栈里的客人本来就很少,这时候那些客人见情况不妙,却是非常有经验的拔腿就跑——这种白吃白喝的机会不多,一个铜钱也不能落下。
田中泽见是宋放到来,却不由两眼放光、跃跃欲试,当场就要向宋放挑战。只是等他听到身边老人的一声轻咳之后,他的豪情却马上如潮水般退去,乖乖的就像是一只驯服的小猫,再不出声。
任无邪这才知道这个言行低调的老者,很有来头,不然以田中泽高傲的性格,又怎会如此听话?
此人到底会是谁呢?单看他的眼神,古井不波、深藏不露,以任无邪的经验推断,此人的修为,很有可能是在宋廷那个级数。
“交出永升客栈,我可以不追究你打伤宋利一事!”任无邪不及多想,宋放毫不客气的话语就已传了过来。在宋放的眼里,柴奴就是柴奴,不管在什么地方,主子教训自家奴仆,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任无邪却是最看不惯这些世家弟子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嘴脸,淡然笑道:“如果我说不呢?”
“你到现在还是我宋家的奴籍,若是敢以下犯上、忤逆主子,我随时可以杀你!”宋放说话的时候,气势大盛,附近桌上的茶壶、酒杯、碗筷,甚至连整张桌子,都瑟瑟颤动起来。
在场之人无不为之震惊,就连那名老者,也不由微微动容。
想不到宋放的修为,已经厉害如斯,这种“隔空震物”的境界,正预示着他的元气,已经达到了“上三品”。
“我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自己。如果你觉得自己理直气壮、非动手不可的话,那么,我乐意奉陪!”面对宋放的逼人气势,任无邪首当其冲,但他却是毫不示弱。他亦将自己元气运转起来,在周身形成了一道护体罡气,管他外界山崩地裂,我自岿然不动。
“好!”
安庆石最沉不住气,却是第一个出声叫好,替师傅呐喊助威。其实他的眼力亦颇为高明,知道单以元气来看,宋放确实高出任无邪一筹不止,一颗心就不由自主的悬了起来。
这里需要一提的是,奴仆制度受到《大齐律》的承认和保护。凡是被编入奴籍之人,地位都极为卑贱,其命如同草菅,生杀予夺之权,皆在主家之手。如果有奴仆敢像任无邪这样,当面顶撞主家,甚或对主家出手,出现奴大欺主的情况,那么朝廷就会介入此事,将此人处以极刑。
不过任无邪其实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因为当日在半山亭,宋廷已经当着他的面,将奴籍削除,并升格为宋家的弟子籍。此事两人都秘而不宣,因此外人并不知情。
“哼,不自量力!”宋放忽然掣剑而出,气势亦攀上了顶峰,他的木剑,遥指虚空,但正堂里的桌椅却都似乎畏惧他的威力,竟然应声移退半步。
宋放一心挽回面子,自然一开始就是全力出招,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任无邪击溃。
兵器尚未交锋,两人的元气先已交手。
任无邪的实战经验何等丰富,立即推断出若暂避锋芒,躲开宋放的这雷霆一击,那他就会痛失先机,锐气大泄。
而高手相争,若失了先机,接下来就将步步受制。
任无邪不闪不避,当即挥剑相迎。
“当!”
短兵相接,发出既清脆而又雄浑的响声。
两人都是用的一线步,本来十余丈的距离,瞬间拉近,任无邪的铁剑和宋放的木剑交错一起。
任无邪已是全力出手,他虽堪堪截住宋放的木剑,但其刚猛的元气随剑掩至,便立时感到虎口发麻,甚至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继而宋放的剑招,一浪接着一浪,连绵攻至,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他已挥出二十余剑,任无邪能以铁剑挡格者,仅十招,其余则不得不运起“木神装”相抗。
“好快的剑!”田中泽不由震骇出声,他的眼神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似乎在想着如果换了自己,又能在宋放的剑招之下,挨过几招。
其余宋利等人,见宋放稳占上风,却是连连叫好。更有甚者,直接赤裸裸的喊着:杀了他,杀了这狗奴才……
此时客栈内,除了宋利那波人之外,亦有不少其他路人,站在客栈门口、甚或直接挤进客栈看热闹来了。
任无邪、田中泽等人吃惊于宋放的修为,但其实此时宋放内心的震撼,比起任无邪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本在他看来,这么二十几招过去,足以打掉柴奴的铁剑,将他制服,岂料此人眼力却非常高明,每能看出他剑招的虚实,避重就轻。凡是厉害的重招,他总能一一抵抗,至于威力不大的招式,他却以“木神装”来挨招。
表面上,任无邪被打得左支右绌、颇为狼狈,但其实却并未能对他造成实质上的创伤,最多只是刺伤他的皮肉,令他流了一点点的鲜血。
想不到这小子如此的顽强、如此的出人意料,宋利败于他手,确也不枉了。这样无师自通的家伙,若是能够该该听话,那会是一条多么有用的猎狗呀?可惜的是,柴奴始终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宋放今天亦不得不亲手毁了他!
“无——边——落——木——萧——萧——下——”
宋放的剑式忽然大变,他的每一剑都挥得极慢,看上去就连不懂武功的人,都能轻易避过。但他的身法却紧紧粘着任无邪,根本就令任无邪避无可避。宋放每吐出一个字,他就挥出一剑,且剑的威力,亦是一波高过一波。
全场的气氛,霎时变得沉闷、压抑,甚至令人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