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亮醒来发现自己穿好衣服身在野外,抬头一看身后是一栋像箭塔一样耸立的碉楼,他就处于碉楼地基平台的边缘,他把一旁的鞋穿上,叫醒了另外两人。
单之秋惊讶地环顾眼前的景象,这里位于一条峡谷的转折处,脚下是一片非常深的陡坡,峡谷两岸皆群山重重叠叠,望不到尽头。太阳高悬在右边前上方,脚下的峡谷笼罩着背光的阴影,斑驳的暗绿与灰褐从峡谷深处浮了上来,映入人的眼,那么,这片山区可能海拔比较低,也许峡谷那处有地热,或者地表水。整个陡坡都是裸露的灰青色岩体,岩层的横向纹理像纸板一样堆叠,显然是被风长年累月刮成的。
峡谷在这里折了个九十度的大弯,他们刚好位于弯折处的峡谷左岸,却是在前方峡谷的右后边,往前延伸的峡谷两边都是群山和峭壁,接着,更震撼的事实跃入眼帘。峡谷延伸的前方,左岸,陡崖之上,一座规模巨大的山西大宅院悬在半山腰,以退台的形式,整个建筑群的轮廓,像阶梯一样一阶一阶往山顶压过去,气势磅礴。
这里是朱家沟!
东侵晓黑着脸往后退,几步就差点被岩石绊倒,这里也是陡坡的一部分,碉楼枕着山崖,下方五米处有一条小路,除了碉楼的地基,也没有更宽敞的落脚处了。
三人没有说话,这样静了一会。
单之秋先打破了沉默,说:“我们被打劫了吗?”
崔亮说:“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两人检查了一下醒来时就在旁边的背包,发现所有东西,包括钱和证件,甚至留做纪念的参观票据都没有丢。他们被丢到这里,不是因为钱财。
“我们被人从睡袋中拽出来,丢到朱家沟了。”崔亮说道。
“你怎么知道?”东侵晓回过神来问道。
“这是结果。”崔亮回答的声音很轻,抬眼一看,东侵晓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东侵晓非常害怕无法解释的事情,认识到是人为造成后,恢复了镇定。
“也只有这个解释,可是……”单之秋考虑了一会,说了半句,又停了。
“……”崔亮停了一会,又说,“能报警吗?”
“没信号,估计这里离基站很远。”
“……”
崔亮沉默着,现在的情况太难理解。显然只能是人把他们弄来这里,方法可以有很多种,刚才他翻了下睡袋,掀起了一缕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异香,一会儿又捕捉不到了,显然在他翻动之前,风还没有把那点香味吹散。
从太阳高度考虑,此刻十一点,或者十一点过半,他平时习惯早起,他直觉认为自己睡得那么死与那香味有关。这当然是直觉,但原因不重要,只要知道结论就行——有人让他们睡死过去,接着把他们搬来这里。
只能是这样的答案,不然,一切无法解释。
这个世界变态总不会少,而且你又永远无法猜测到变态的动机。之前父亲收了一张无声电影的底片,拍摄时间九十年前,试映的时候,他也在场,乍一看是谋杀几个少年少女的电影。看到一半,父亲停了,支使他离开。后来他问起了父亲,父亲告诉他,那个东西拍的是真的杀人场景。
他问父亲,你打算卖掉吗?
父亲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说,不卖。
如今这张底片还在他们公司的仓库里妥善保存着,那张底片因人类的邪恶而诞生,但它自身又矛盾地具有了记录人类行为的价值。它是属于历史的。
又有五六十年代的美国,流行过大量的地下电影,拍摄的东西极度色情、暴力或变态,有些只是影片中演员的行为就是触犯法律的。这些地下电影,事实上任何时代都有人拍摄,他还知道一种狩猎真人的影片,把流浪汉、背包客,或者普通的路人绑架起来,移送到专门的场所提供给变态杀戮。
在人类黑暗的**中,是一些正常人无法理解的邪恶,由此,人类一些特殊一点的行为皆是无法理解的。现在,显然是人为的原因,他们才出现在这里,他们无法理解这个“人为”的目的,是恶作剧,还是极端恶劣的事情?
还有,为什么是朱家沟?
“这里是朱家沟吧?”恢复了镇定的东侵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