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遐不愧为桓温麾下的悍将,他的部队受创虽然大,但是士气却没有受挫,在极短短的时间内,就重整了队形,继续发起进攻。
邓遐部踏着已方阵亡将士的尸体,坚定的向前快步奔去。然而,八牛弩不能用寻常床弩的操作方式朝进行推测。寻常重型床弩特别如八牛弩这样的重型床弩,需要一百人才能完成上弦。可是魏军的八牛弩在完成射击之后,只见四个士卒手持六尺长的弩箭,快步冲到床弩跟前,手持巨木锤的弩手将木锤放在地上,然后大力的掀起床弩车的后盖。
四名士卒将四根弩箭快速的放进箭槽内,然后盖上盖子。只见五名士卒合力将一根三丈余长的大海碗口粗的巨木插入弩车上的插孔内。五个士卒手持皮锁,奋力的将巨木往后压。
只得咔嚓一声巨上。八牛弩就完成了上弦的东西。
从掀起后盖到弩箭上弦,不过是十几息的功夫,八牛弩在弩射手的手底下就可以重新发威了。
八牛弩的威力虽然大,但是射击的精度却远远不如小巧而精致的马公弩。为了增加弩车的威力,魏军一般都是采取集射。
“禀告将军,弩车装填完毕,随时可以发射。”
高适大手一挥道:“发射。”
一百辆八牛弩四百只巨弩箭带着死亡的利啸,纺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向西府头将士上罩去。桓温看到邓遐部仅余的五六百盾牌手被这一轮箭雨扫得七零八落,他心中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魏军的床弩为何可以这么快进行第二波射击?”桓温失神落魄的看着前面的士卒躺在地上无助的哀嚎着,他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交战一刻钟,邓遐就无比沮丧的退出了战斗,事实上他在这一刻钟内遭受了致命性的打击,五千部曲,阵亡三分之一,不得不退出战斗。
残阳如血,横七竖八的尸体,在血色残阳的照耀下,更显得有点凄凉。
桓温看着邓遐所部除了损兵折将,寸功未立,脸色非常难看。可是没有办法,别看魏军人少,那种半形的布阵方式,有点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
今天的战斗规模不算太大,但是伤亡却异常惨重,特别是阵亡率更是高得吓人。一千六百余人阵亡,伤者竟然不足二百。
哪怕到现在,魏军的步兵刀上还没有染血,所有的伤亡都是魏军的弩机造成的,有八牛弩也有马公弩,杀死敌人一千六百余人,魏军却无一伤亡。
桓温也清楚,他们和魏军的差距在哪里,魏军无论步骑,他们的弩机都非常小巧而精致,威力却不俗,射速快,穿透力极强,以目前西府军装备的铁甲,除非校尉以上的将领铠甲,在五十步之外,才有防御力。
回到大营之后,桓温就冲心腹谋士郗超道:“嘉宾,如何看这支魏军?”
郗超想了想道:“据情报所知,这支部队是胶东王冉明在来建康的时候,途经大横岛,收编的当地水匪。”
桓温惊讶的道:“这么说这支定海军从组建到成军也不足半年?”
不知道怎么的,冉明在桓温心中是一种非常熟悉感觉。他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不管什么样的军队,在他手中,都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冉明就像一只狼,非饥饿的狼,他非常善于把握机会,只要对手出现懈怠,哪怕是一丝空档,他都会不顾一切的补向敌人。
郗超点点头,叹了口气,他作为桓温的谋士,利用手中的情报力量,详细的分析冉明的性格,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冉明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孤掷一注的人,他喜欢先发制人,诱导对手犯错,然后抓住对手的错误,给予致命一击。
随着他越了解冉明,越发现冉明厉害,那种忌惮,特别是从内心深处的忌惮,越来越重。
“冉明是魏军的精神支柱,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失去战斗下去的信心。超不知道怎么回事,内心之中,隐隐感觉,魏军一定还有后手。”
桓温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桓温收兵罢战,治疗伤兵,鼓舞士气,在若大的军营中转了一大圈,早已疲惫不堪,桓温早早吃过晚饭,就睡下来了。但是在行军的床上,桓温不知道怎么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时间不知不觉中过了三更,就在桓温迷迷糊糊准备睡着时,突然隐约的听见帐外传来轻微的声音“太尉可曾睡下!”
桓温听到郗超故意压低声音:“明公刚刚睡下,有何人明天再说吧!”
侍卫正准备退出,桓温起身道:“什么事,但说无妨!”
不一会儿,大帐内的烛火再次明亮起来。侍卫躬身施礼道:“禀告太尉,巡逻的士卒在营外发现一个小厮,手持凭信,称有人要面见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