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指着这一团小肉球道:“这就是我先前给你们说的蛊虫,他受到了血肉的刺激就会不断地往心口里面钻,不断地侵蚀心血,直到心血不足以支撑宿主的生命。最后随着宿主的死亡而死亡。”
学生拿着笔,边听老师说,一边奋笔疾书,恨不得将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老师又道:“再看病人的额头,人的额头是气门,气血好坏,尽可在额头观望。若额头饱满红润,似有红光罩顶,生气勃勃,也预示此人身康体健。若是隐约间有黑气,形成漆黑小点,虽表面无病,体内却又隐患,这种隐患不易察觉,一旦爆发,则不可收拾。因而小病,我们也是要先发制人的。看这位病人,额间看似饱满浑厚,然双目下垂,额头双颊,眼袋如浸墨中,脸上鼓囊连接不断,观之如僵,闻之有味。如此各位就可做一番推断,为病人诊断。”
林一亭听在耳中,奇怪不已。这些人不是来为书恒治疗的,倒像是来这里学习的,正冒着火,打算将弟弟带走,却听到童子说:“这里的人都是不生病,常年安好。因而夫子能用来教医师的素材少了,好不容易找到个真实案例,夫子自然要带着学生们自己查看。若是连病情都不能找出,又怎么能出药神谷呢?姑娘可放心,夫子也是好意,不会伤害令弟的。”
虽然解释一番,听到书恒难受的哼哼声,林一亭还是有点无法接受。虽说没有出过诊的医生绝非是好医生,可要将弟弟作为他们的学习模板,心中还是有个疙瘩。
听到一名学生说:“病人喘气不匀,眼下漆黑,似乎夜有不眠,可推断出病人夜里有惊醒之时,继而将此虫联系起来,可推出此虫会影响脑中睡眠神经,将躯体激活,使躯体长期处于活跃状态,以促进心血循环。”
夫子听后点头,并不置可否,望向其他学生。其他学生也是苦思,并没有急着搭话。夫子指着其中一位面色白皙,身材有些矮小的少年,道:“你来说说。”
他一听到夫子指名道姓地叫他,瞬间就红了脸,眼睛四下里望了望,才道:“夫子曾说,病人若是有疾病,可观其气息。然而这位病人虽身体消耗,似乎正在慢慢枯竭,而额头却饱满,似乎身体康健。如此怪异,与身体的各个机能不符,则可做出假想,额间阴阳二气调和,却并非病人本人所拥有的状态。”说完,眼神有些不自信,看向夫子。
夫子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身边的其他同学却有些张嘴,露出一幅哂笑的模样。定了定神,才继续道:“刚才夫子用药激发病人体内的蛊虫,同时可以看到病人似乎并未有感觉,然而身体却有明显的淤青痕迹,可知此虫有一种麻醉的作用。而身体内的阴阳二气,并非未曾变化,而是同时在消减,因此二者依旧处于牵制状态,并未有变化,所以额头才不见变化……”
他们在里面说得起劲儿,林一亭却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林书恒现在正在受苦,心中早已紧张极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岂不是要耽误书恒的救治时间。因而对童子道:“药神可是要见我们了,你若不带我们去,我一会儿就在这谷中找。若是出现了什么损失,也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小童子道:“姑娘,你要见药神?可药神说了,让我带着你们到这儿来,以后你们可是要在这里生活的。”
要待在这里?林一亭有点不明白,问道:“为何?”
童子道:“药神谷都是只进不出的,姑娘难道不知道?若是令弟要求药神诊治,还需要等一下他老人家。”
童子也说不明白,林一亭徒自恼怒,转身就进了敞篷,拉了林书恒就要走。这群学生正在听夫子的讲解,突然被林一亭撞破,也是惊愕,招呼道:“正在授课,你这是干什么?”
林一亭看着夫子,也不好得罪了他,道:“我弟弟命在旦夕,你们却有心情在这里同我扯这些,是要见死不救吗?”
夫子笑了起来,余下的人也跟着夫子笑起来。这些人还是未来的医师,不为病人着急,反唇讥笑,真是可恶。林一亭搭着林书恒的肩膀,正要走,被一个白衣学子挡住了。他开口道:“这位姑娘可不要挪动病人,他刚才服了一颗驱虫丸,激发了体内的蛊虫,若是此时身体挪动,血脉涌动,恐被蛊虫反制,钻进心脉,到时候再救,回天乏术。纵使药神大人也是徒劳无功的。”
林一亭放下林书恒,正冒着火,转身就拎小鸡一般抓着夫子,道:“我是来这儿求医的,你是要故意为难我了。”
林一亭的功夫她自己是清楚的,抓着夫子的力道也是不小。忽然间,夫子捏在林一亭手中的衣袖被一股巧力轻轻一抽,似有微风浮动,将林一亭的力道卸去了几分,竟然没有抓住。
突然后背袭来一阵凉风,这难道是要夹攻她?也不只是谁出的手,林一亭却能感到其中的威力,下意识地向上跃起,躲开这一击,只能得咔嚓一声,眼看着脑袋就要撞上房顶了。却见草棚的顶梁断了,一头干稻草迎面砸来。林一亭心中大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