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么无力的伏在他背上，看着他挥洒之间动作越来越慢，地狱森严图里已经满是恶鬼，他只能把这异宝当做硬碰硬的武器去击打阴鬼，画轴两端黄铜精金被阴鬼撕咬，满是斑驳缺口，他的虎口开始裂开，身上也中了好几爪鬼爪，甚至我还看到他的脸上，那张好看的脸上也有了一道伤口，血就这样飘到我脸上，飘到我的嘴唇里，有点咸，有点涩，甚至有点疯狂的味道。”

“我让他自己一个人先走，他也不回我的话，只知道一直拼命的护着我往外闯，我用力的在他耳边吼他，骂他傻，他也不理我，就这样一直打啊，杀啊，我就在想，这些男人怎么打打杀杀都不厌烦，我要是像他那样不停的挥剑几个时辰，肯定早就累得一动也不想动，被杀了算了，但他还是那样，手把画轴握得紧紧得，一点儿都不颤抖，背上也还是那么暖和安稳，弄得我最后都昏了过去，也不知是力竭晕了过去还是睡着了。”

林潇儿跪在地上听着云烟讲故事，听得入神甚至都忘记跪在地上的脚有些疼，只专心的看着云烟，看着她像一朵小花在地上，诉说着那个人过去的故事，眼睛有些酸。

这不就是狗血的正道圣女爱上魔宗少年的剧情节奏么？虽然猜到这是一个老套的故事，但林潇儿还是揪着心想听听后面的事。

“等我再醒来，我就躺在一片繁华绿草之中，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过来，那个人就那样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我知道我们活了下来，我就笑他，趴在那儿喘气好像一条狗，他也不恼我，就冲我笑笑，我发现他洁白的牙齿上都是血，红得发紫，我才知道他也坚持得很辛苦，恐怕是一直咬着牙在出手，难怪一直不理我。”

“他告诉我，他叫陈长生，长生不老的长生，我就笑他，这世界上要么老死，要么成仙飞升，哪儿会有人长生不老，一直在这个世上。”

说到这儿，林潇儿看见云烟的耳朵尖不知怎么红了，红得像透明的红豆，林潇儿突然想起了相思红豆的说法。

“结果他就一脸认真的跟我说，他要长生不老，要永永远远的是我面前的那个样子，不要飞升，不要老死，就要和我一辈子的闯荡天涯，我，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无耻的人，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肉麻的话从云烟冷淡的语气里说出来，几乎有些颤抖，但是林潇儿还是能听出云烟心里的一丝怀念与感动。

“后来，我们俩结伴行走，一路斩妖除魔，再然后，流家兄弟加入了，慧可也跟着我们，五个人几乎走遍了整个中土，世人皆赞许我们五人风流无双，修为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但我们都知道，只有长生，他的修为比我们都高上一筹，那时候的他恐怕就九转功成，踏入丹成之境了，只是这一路他跟着我们，不管是斩杀恶鬼，还是诛灭邪魔，都没有一丝犹豫，我们虽然都不知道他的具体来历，但也没怀疑过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流家兄弟吹笛抚琴，慧可大师题书作画，我剑舞月下，只有他，只知道在一旁躲着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就拿着根桃花来跟我比剑，虽然我师承琅琊剑阁，但总是被他用桃花枝压住，我耍赖不跟他比，他也就哈哈一笑，然后非逼着慧可大师喝酒，还用桃花枝抽流家兄弟的屁股。”

说着往事，云烟的声音渐渐变小，似乎在回忆那段往事，林潇儿仔细听着，心里有些憧憬，但懵懵懂懂，总觉得转折就要出现。

本安静听着云烟说话的徐采薇忽然开口了：“后来，你们五人艺高胆大，一头闯进了北海鲲鹏的领地，那鲲鹏号称万妖之师，掌妖族纲常，修为之深只在飞升之下，你们在它的领地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大肆破坏一通，鲲鹏恼怒，一翅欲封镇你等十年等待各派长辈去赔礼道歉，谁知那人在鲲鹏压迫下却暴露了魔宗少主身份的象征——万魔炼狱诀，魔宗山门自千年前被上代众高人覆灭，久不临世，谁知一露踪影，却是和我正道几大得意弟子厮混在一起，呵呵，倒也讽刺。”

云烟忽然抬头，露出一双略带红丝的眼睛，声音还是平静道：“是，我等修为不比妖师，看不出那一翅的深浅，自保之下自是全力施为，他就那样傻乎乎的挡在我面前，全身放出黑墨如狱的光，将我遮住，我等四人惊讶之余竟发现这黑光里流出无数炼狱景象，便知道他是谁，魔宗当代少宗，陈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