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乖巧地点了点头,这一席话,确实为她解去心中不少疑惑。
“你爹本就有着宿病,逃难时未好好养护,人又受了惊吓,不久以后也就过世了,至于那个道士说的什么‘克父’,娘只将它当作无稽之谈。”
“嗯……”朱颜心中触动,徐绸珍虽然忙于农务,在母女之情上看去很是疏离,但心中毕竟是关心自己的,在这个迷信鬼神的年代,她能做到这样,朱颜觉得委实不易。
徐绸珍握住她瘦弱的一双小手,粗粗的皮肤擦过,使朱颜产生出一丝依恋,又有一点心酸,“娘,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大约十几年前吧,你大约四岁,身子弱,不记事呢。”
朱颜再次点头,以原主那个脾性,又是兵荒马乱的,大约是真的不会记事的。
“那娘……那个时候,又是多大年纪了?”朱颜有些奇怪了,徐绸珍若是为富商治病,之后成为乱世中的患难夫妻,那应当也不会十分年老吧……?
“我那时二十来岁,人生得老气一些。”
徐绸珍说得轻松,朱颜却倒抽了一口凉气,就算生得再老气,也不可能经过短短十余年便成了这副样子吧?!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母亲,只当她有六十的年纪了。
“娘,这些年,您过得很辛苦吧?”朱颜微哽,除了身心的极度操劳,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将一个女人折磨得生生老了二十年,“女儿以前太不懂事了,今后一定好好补偿您。”
徐绸珍一怔,伸手慈爱地抚着她瘦削的肩膀,语气中不禁也带了哽咽,“好孩子,娘不用你照顾,只希望你能自己有一份手艺,将来走得远远的,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找个人好好过一辈子。”
过了好一会儿,日影已经移到了西窗,从开着一缕的窗户中探进来。
徐绸珍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将窗户掩上,免得朱颜被阳光晒得太热,一边柔声说道:“你今日做的很好,以后若是有人欺侮你,也要拿出这样的气势来。”
徐绸珍带着一点鼓励的微笑,但眉头依然蹙着,“不过,徐家对我们毕竟是有恩的,你二表哥在村里和镇上都欠了债,若不是问他们借银,又通过二舅父的关系将你表哥送去了北边编伍里,那些人哪能善罢甘休?”
“朱颜知道,但那大舅母实在有些欺人太甚。”朱颜也起身,却又将窗户推开,狠狠地呼吸了几口外间新鲜的空气,这才觉得心中舒坦了一些。
“燕子,是娘累你受委屈了。”
朱颜转身回来,面上已经带了甜甜的微笑,“娘,那些事情过去了,如今女儿会振作起来,好好照顾您的,这里大约还有三十两银子,您好好收着备急。”说着递过那个精美的绸布包。
徐绸珍接了,打开包裹拿出那个元宝,叹息,“燕子,你可知道娘为何让你不要多管此事?这个元宝乃是京中的样式,如今改朝不久,娘还真是怕与京中有什么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