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时光荏苒(2 / 2)

魔尊他超凶 夏清茗 0 字 2020-10-08

人生,好像总是用大把的时间迷茫,在几个瞬间成长。

只是于他而言,这代价太大了。

他沉溺在无边的等待里,无时无刻的刺痛里,有时夜半惊醒,会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只是月色荼白,星河如炼,长风吹过山野,吹开了半山无名的花,看什么,都像是她。

某一年,他云游归来,再度回到令丘山,想去采些药材,彼时山火褪去,沉入地面的焦土孕育丰沃的土壤,绿意再度席卷山岭。

他站在山谷半人高的花海里,听风裹挟着草叶发出细碎而温柔的窣窣声,不知何时兴起,折下了一束挂着露珠的紫色花朵。

恬淡的花香沁人心脾,猝不及防地勾起陈年的记忆。

那段记忆如春雨润物,潜移无声。

是个不过收了他一束野花,却还了他半生的女子的身影。

起初的心情是平静的,甚至还觉得好像有些傻,不由得笑了一声。

可笑过之后,再抬起头,却忽然陷入了迷茫。

他还在这,想要赠花的那人又在哪呢?

她在哪呢?

这个问题似乎一下把他难住了,他站在那想了好久,脑子里仍是一片虚无的空白。

他觉得自己年少时好像不是这样的,要更果断些,更无所畏惧,想到什么就马上去做,喜爱谁就跑着去告诉她,才不会犹豫不决,畏葸不前。

这么想着,刚开始只是有那么一点感伤,好像也没什么。

可思念却如疯长的藤蔓,被积压多年的难过喂饱了,毫无预兆地漫过如铁的胸膛,浸透了麻木的,强颜欢笑了多年的心,如狂风卷浪,咆哮着,呼啸着,蛮不讲理地扯出了滚烫的碎片,抖一抖,掉出来的,是一地无处安放的真心。

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挖空了,多年的冷静自持,就此崩溃,生机勃勃的深谷里,魂牵梦萦了多年的故土之上,只有他一人抱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紫花嚎啕大哭,直到嗓子喑哑,喉咙灼痛,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他恍然大悟。

一个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求谁的原谅。

……

白云苍狗,寒冰消融,转眼又是一年春降人间,昆仑的挽香玲珑今年开得格外地好,山中迎了一批新弟子,岁岁年年,总是新桃换旧符,无时无刻都在变化。

不觉间,自云渺宫冰封,已过去整整八年。

八年,于修行之人而言,其实并不漫长,但对于记得这件事的人来说,每一个等待的日夜都甚是煎熬。

时光磨平了悲伤的刺,让一切趋于平淡。

那场惨绝人寰的鏖战被载入史册,束之高阁,发生在自己眼前的种种,终于也成了故事里轻描淡写的几行字。

人间休养生息五载,饥荒褪去,灾厄消散,欢声笑语,盖过了陈年的惶恐。

当年目睹那一战的人,也都逐渐从心有余悸的噩梦里走了出来。

晨光照在昆仑山巅,晶莹剔透的冰墙将里头的神宫隔绝已久,久到其实许多人都已经想不起里头躺着的人,眉究竟是细还是蹙,眼是圆还是长,只有一个囫囵的身影,曾坚定不移地挡在所有人身前,为之挫骨扬灰。

冰面并不平整,承着阳光时,仿佛有细碎的浅金灵泽在流动,八年来从未松懈分毫。

其实除了当年参与还魂的那些人,山中并没有多少弟子知道此事全貌,断断续续有消息传出,也更像是道听途说的胡诌。

只是这座冰墙太过醒目,又令人难免好奇。

门前的朝雾花刚刚长出今年的第一批花苞,零碎的白,铺陈在草叶间,像是触手可及的星辰。

一身荼白弟子服的女子提着一只木桶,穿过中间的青石小道,给这些花草浇浇水,也稍稍清理一下许久没有人来过的石阶。

明明已经入春,可走近了,冰墙的寒气还是冷得刺骨。

她拢了拢肩上的斗篷,仰望着冰墙后若隐若现的神宫,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