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望着苍青的天,雨夹着雪,凉得刺骨,天地间阴霾如雾,弥漫着森然死气。
“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此次虽然称不上十拿九稳,但绝不会空手而归。”
寒风萧瑟,他眯起了眼。
“当年在育遗谷有幽荼帝君救她,这次,好运可不会有第二次,战无不胜的陵光上神会后悔当年为何活了下来的……”
……
无尽走后,玄武回到洞中,看了陆君陈一眼,转而坐在了火堆旁,竟丝毫不在意他方才听到了多少。
这般反应,令陆君陈更为不安。
极度确信他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翻出花来,才会如此从容。
他若要传信回师门,只怕难如登天。
晃神之际,他忽然发觉自己无法动弹了,顿时一惊。
坐在火堆旁的玄武站起了身,朝他走来,手中握着昨日给他割腕放血的银色匕首,步步逼近。
不祥之感油然而生,陆君陈本以为他又要在另一只手腕上也来一刀,却见他俯下身来,锋利的刀尖抵住了他的心口。
“听说用修炼之人心头血做药引胜过无数良药,你既是开光期的弟子,想必这心头血也十分好用。”玄武不紧不慢地说道,刀锋寒芒幽幽。
陆君陈脑子里嗡然一下,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匕首刺穿了心口。
尖锐的剧痛翻江倒海般涌上来,殷红的血汩汩地往外淌,将他一身青衣染得发紫。
血淌入玄武的法器中,拳头大小的琉璃净瓶渐渐被装满。
便是从胳膊上放血,这一瓶也令人头昏脑涨,如今取心头血,简直是在要他的命。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如此痛楚却是难以忍耐,较之昨日的咒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实在受不住,逼得眼泪直流,嘴唇都咬破了,眼前一黑便痛昏了过去。
再醒来,一切都已结束,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去鬼门关走了一遍,浑身都在抽搐,喉咙干哑,说不出话来。
心口的伤已经包扎过了,还是那等粗劣至极的手法,只勉强止住了血。
耳边传来柴草的哔剥声,他才发现自己离火堆很近,可依旧却觉得冷,无力的手指哆嗦不止,连剑都握不住了。
玄武正在炼药,巴掌大小的炉鼎,只够炼一枚丹药,便是给敖洵的。
火是他亲手凝的,脚边就放着空了的琉璃净瓶,心头血已经入了药,他专注地留意着炼药的火,灼热的火光衬得他的脸色更为苍白。
玄武对敖洵的病极为上心,不仅是人魂入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味药材居然是他的骨头。
若非亲眼所见,陆君陈是万万不会相信世上真有这种事。
对自己尚且如此之狠,自不必说死于他手中的无辜之人了。
可这一切,敖洵都不知道。
他宁可自己受着世间唾骂,剔骨之痛,也要让那位体弱多病的小殿下以为这是他跋山涉水找来的上好的药,让他干干净净的。
陆君陈着实想不通。
却也莫名有些五味杂陈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