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好似一下子消失。钟离无痕自然能听到那两滴眼泪浸入泥土的声音。噬魂阁任何一个探子如果有了感情都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因为有了感情就有了弱点，也有了背叛噬魂阁的可能，按照阁规都会被遗弃，也就是死。可他现在却觉得，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他今天来本意就不是来追究她犯了什么错，违了什么规。如果在两年前，她擅自动用噬魂阁在孟国都城的势力以为私用，那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早在一年前，她第一次动用噬魂阁势力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留着她这条命也是因为月离。噬魂阁不理四国皇室之事，但是月离在意。他至今还是不知道月离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恒娘现在的身份对月离来说是如此有用。

“这次的过错，本尊可以既往不咎，但——本尊绝不允许有第二次。”

那拖长的转音让恒娘的心一度跳到嗓子眼。当最后一个字透过她的耳膜穿透进脑中的时候，恒娘是刹那间抬起头看向钟离无痕。她不敢相信尊主会网开一面。尊主的无情决断是天下共知的。今日，她本就抱着必死无疑的绝决来见尊主的。

她不知道尊主为什么突然动用他们这些早已沉寂的暗探。从老阁主归天，尊主向天下宣告不再卖四国皇室消息之后，她就知道尊主并不打算遵循老阁主的遗志，也放弃了噬魂阁建立的初衷。她原以为这辈子一直至老死都不会接到阁中动用她的消息。有着这种想法的还有那些被安插在朝堂之中的暗探们，也是因为这样的以为，他们才会违背阁规帮助她。

眼下，不管尊主想要做什么，想要对付什么人，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只是想要阿彦这辈子能随心所欲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便好。

“这宫城内的探子都由你来差遣。”钟离无痕手中的玄铁令牌置于恒娘面前的地上，“本尊不会一直在都城，你可持令牌与楚楼子玉联络。”

恒娘虽在深宫之中，但是对都城的事也并不是一无所知。楚楼的子玉公子在都城可谓是家喻户晓，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众人皆知的人会是尊主安排在都城之中如此重要的人。大隐隐于市，果然如此。

钟离无痕的命令恒娘自然不会抗拒，她语气坚定的应声领命。

不管你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只要有自己一日，既便负尽天下又如何。钟离无痕眼中的冰冷慢慢消融，嘴角是微不可觉的笑容。有些事情从遇见的那一刻就改变了轨迹，有些人从对视的那一眼就注定了牵绊一生，只是当局者迷。

夜晚的皇宫依然是那百年如一的皇宫。黑暗。寂静。两人消失在夜空，好似从来没有出现一般。只是有些事情注定在悄悄改变。谁也不知道到，从古至今藏污纳垢最是深不可测的皇宫内院将会发生什么，又将会因此怎般的影响着朝堂，影响着孟国，乃至于这四海天下。